烛火摇曳，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气氛，一时间有些安静。
韩云走到地图前，手指在那条被苏媚儿划出的“国道”上，轻轻摩挲着，陷入了沉思。
“主公，是媚儿……考虑不周了。”
苏媚儿率先打破了沉默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。
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太过超前，给韩云的班底带来了巨大的冲击。
韩云却摇了摇头，转过身，一双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，他看着苏媚儿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笑意。
“不，你考虑得很周全。路，是必须要修的。”
“问题不在于修路本身，而在于……如何让钱，‘飞’过去。”
“飞？”
苏媚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，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。
“没错，飞！”
韩云看着她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黄金太重，白银太蠢。我们需要一种更轻便、更快捷的东西，来承载它们的价值。”
苏媚儿的心，猛地一跳！
她看着韩云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，一个在她脑海中盘旋了许久，却一直不敢说出口的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疯狂念头，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用一种试探性的、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。
“主公……媚儿曾在一本……一本很古老的西域商贾的杂记上，看到过一个……一个很荒诞的说法。”
“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，有些大商会为了方便交易，会使用一种……特殊的纸。”
“他们称之为……‘飞钱’。”
苏媚儿紧紧地盯着韩云的眼睛，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嘲弄或不屑。
“商贾将金银存入商会在甲地的分号，分号会开具一张写有金额的凭证。商贾拿着这张纸，就可以到乙地的分号，兑换出等额的金银……主公，您说，这种用纸来代替金银的做法，是不是……很可笑？”
然而，她预想中的嘲笑和不屑，完全没有出现。
韩云脸上的笑容，瞬间凝固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，混杂着震惊、狂喜、以及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复杂光芒！
他的呼吸，陡然变得急促起来！
飞钱！
凭证！
用纸代替金银！
这些词，像是一道道撕裂黑暗的闪电，狠狠劈进了他的脑海！
他猛地一拍大腿，因为太过激动，声音都有些变调！
“可笑？”
“这他娘的哪里可笑！”
“这简直是……天才！是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……金融革命啊！”
他看着苏媚儿，那双深邃的眸子里，爆发出一种堪比刚才那璀璨铁水的光芒！
一种棋逢对手，觅得知音的狂热光芒！
“媚儿！”
韩云激动地一个箭步上前，双手猛地抓住了苏媚儿那柔若无骨的香肩。
“你……你真是个天才！”
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，让苏媚儿娇躯微微一颤，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，让她那张颠倒众生的俏脸，瞬间飞上两抹红霞。
但她没有挣扎。
她能感受到，韩云此刻的情绪，是一种纯粹的、找到了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的极致兴奋！
“主公……”
苏媚儿稳了稳心神，丹凤眼中同样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，她迎着韩云灼热的目光，轻启朱唇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媚儿只是觉得，咱们的韩氏钱庄虽然也有银票，但终究……格局小了。”
“百姓认的，还是那沉甸甸的银子，而不是我们钱庄的票据。”
“而且，各大商号的‘飞钱’，信誉有限，彼此之间并不互通，终究是小打小闹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说出了那个在她脑海中已经成型的，更加疯狂、更加大胆的构想！
“若是……我们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东西呢？”
“它不是存根，也不是凭证！”
“它本身……就是钱！”
“一种由主公您，由我们‘大炎商会’来发行，强制通行于十五州，甚至整个天下的……纸做的钱！”
轰！
纸币！
这两个字，从苏媚儿的口中说出，虽然轻柔，却像一道九天惊雷，狠狠地劈在了韩云的心头！
他整个人都麻了！
他原以为，自己提出“亏钱是为了成为规则”的理念，已经够惊世骇俗了。
他原以为，苏媚儿能想到“飞钱”来解决物流问题，已经是智计百出，世所罕见了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！
这个女人，这个天生的妖精，她的野心和眼光，竟然已经触及到了现代金融学的核心——法定货币！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！”
韩云再也忍不住，仰天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！
“好！说得好！”
他松开苏媚儿的肩膀，兴奋地在帐内来回踱步，双眼亮得吓人。
“媚儿，你说的对！格局！是我们的格局，从一开始就小了！”
他猛地停下脚步，转身指着苏媚儿，一字一句，像是在传授着足以颠覆世界的真理。
“第一重信用，叫‘金本位’！”
“我告诉天下人，我韩云发的每一张纸币，背后都有等额的黄金给它撑腰！你随时随地，都可以拿着这张纸，来我的钱庄，换走实打实的黄金！”
“我的聚宝盆，就是我们无穷无尽的黄金储备！这就是我们最硬的底气！谁敢不信？”
苏媚儿的眼睛，瞬间亮了！
用无限的黄金，来为一张纸的价值做背书！
“但这，还只是第一层！”
韩云的声音陡然拔高，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霸气！
“第二重信用，也是最重要的一重，叫……‘国家信用’！”
“不！在我们这里，应该叫……‘韩氏集团信用’！”
“只要我们掌控着天下的盐、天下的铁、天下的布匹、天下的粮食！只要这天下百姓的衣食住行，都离不开我们！那他们，就必须用我们的钱！”
“到了那个时候，我们的信用，比那腐朽朝廷的传国玉玺，还要硬！还要真！”
“有了这东西，修路要钱？”
韩云嗤笑一声，脸上满是睥睨天下的傲然。
“我还需要派人拉着几万车金子，冒着风险，吭哧吭哧地送到青州、豫州吗？”
“不需要！”
“我只需要派一个信使，带着一箱子我们印出来的‘纸’，就能支付所有的工程款！它比黄金更轻便，比白银更安全，但它……比黄金白银加起来，还更有价值！”
“因为它，承载的，是我们的意志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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