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时辰后。
约莫过了丑时，也就是凌晨三点钟左右。
眼看将士们陆续醒来，岳晨一声令下。
“时辰已到，出发。”
命令很快传达下去，岳家军再次骑马上路。
安康公主还没有睡好，她拉住岳晨的手臂：
“王爷，战马都快累死了，人也累得受不了，就不能休息到天亮再走吗？”
“这样下去，人和马都受不了啊！”
马还没到极限。
人也只有安康公主这样的才受不了。
“耽误太久，那伙盗贼就会逃跑了，到时候，不但无法报仇，而且也难以追回那两百万两银子，快去做准备，别掉队，出发。”
岳晨甩开安康公主的手，翻身上马，走在队伍最前面。
岳家军将士经常接受骑马训练，屁股上早都磨出一层厚皮。
都能撑得住。
岳晨骑马少一些，到现在都没什么事。
就算屁股有些痛，涂些药膏，也就没有大碍了。
但是黄瑟几个人，已经全都受不了了。
为了继续赶路，只能像安康公主一样，钻进竹筐里。
“驾。”
战马在月光下向前行进，渐渐远去。
驿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
这支队伍太吓人了，不但令行禁止，军容整齐，而且还都非常能吃。
一下子把驿站里大半年的存粮全都吃光了。
驿长心痛坏了。
在这灾荒年月，向上申请粮食可不容易。
还有那些战马，吃的竟然比人都好。
也不知道这是哪支部队，反正驿长是不敢招惹。
要什么给什么，比伺候亲爹还要殷勤。
幸好这支队伍来得突然，走得也很及时。
要不然，下一顿，驿站就没米下锅了。
行到午时。
岳晨一行人总算是赶到宿州境内的掉马湖。
掉马湖，真的是一个湖泊。
传说前朝某个皇帝，打天下时，行到此地，突然从马上掉下来，而得名。
这里距离宿州城还有一百里，东边就是灾情严重的许州。
邓时一行人之所以走这里，也是想从宿州买到粮后，再顺道去许州赈灾。
他的计划很好，不幸的是，却在掉马湖这里遇到了盗匪。
“王爷，我们就是在这里被盗匪包围的。”
黄瑟指着官道旁边一片树林。
他记得很清楚，当时大家连行三天，都很辛苦，就在这里休息。
当然，当时的辛苦，跟现在是没法比的，两天来到此时，才叫真正的辛苦。
树林里有条小河，他们就在河里取水饮马，并烧火做饭。
岳晨走进去查看，地上还有几十具腐烂的尸体，其中一具正是邓时。
其他人，都是邓时的随从。
至于典客和大司农，还有工部和兵部派来的帮手，则是全都投降了。
岳晨命将士挖个坑，把这些尸体，全都埋起来。
然后，他观察四周的地形，寻找蛛丝马迹。
发现车辙印朝着宿州方向而去，不过，在一个路口就找不到了。
因为官道分岔了，一条去往宿州，另一条去往许州，上面都有许多车辙。
已经分辨不清哪些车辙是银车留下的。
岳晨来到就近的驿站吃饭休息，并派斥候四处打听盗贼的下落。
消息很快被送回来。
但是这结果，让岳晨难以接受。
为了防止许州的灾民，到宿州要饭和抢劫，危害宿州百姓的安定。
宿州节度使竟然下令，在宿州和许州交界处，修了一道绵延一百多里的栅栏，把许州灾民挡在许州境内，不许他们跨入宿州半步。
官道上还设卡，凡是去向许州的车辆，都加收车辆费。
运送杂物每辆收一百文，运送粮食每辆收一千文。
这在无形中也加剧了许州的灾情。
还有一条消息，让岳晨无语。
宿州境内，竟然没有盗匪。
去年，宿州节度使专门举行一次剿灭盗匪的行动，已经把盗匪全部抓了起来。
岳晨向驿长和里长打听此事，很快就得到他们的确定。
宿州境内，确实没有盗匪。
就算是许州的盗匪，也是最近才多起来的。
就算是许州境内的盗匪，有五千以上者，也只有二龙山和王五山两处。
二龙山的盗匪距离掉马湖一千多里，不可能来到这里。
王五山的盗匪距离掉马湖六百多里，也从来没有来到宿州过。
岳晨就奇怪了。
打劫官银，并杀害钦差大臣邓时的盗匪，从何而来呢？
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？
岳晨又把黄瑟几人喊过来，命他们把当时的情况，详细说给驿长和里长们听。
听了黄瑟几人的描述，驿长和里长们都不敢说话了。
岳晨只好亮明自己的身份。
说自己奉陛下之命，特来捉拿盗匪，救济许州百姓，知情不报者赞同盗匪。
这可把驿长和里长们吓坏了。
他们商量过后，这才把心中猜测告诉岳晨。
说是杀邓时、抢赈灾银的那伙盗贼，可能是宿州节度使的私兵。
据他们所说，宿州节度使剿匪后，就有了一支两万人的私兵。
还专门收过军饷税，每家每户一百文，谁敢不交就拆谁家的房子。
节度使大人对外宣称是陛下叫他招募的，为了支援边境战事。
还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，将士们在边疆拼命，你们只是出点银子，是银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？
警告那些不交银子的农户，别拎不清轻重，要不然就把他们全部发配充军。
再说，整个宿州，也只有节度使大人才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做这种事情。
眼看驿长和里长都吓坏了，岳晨没有继续逼问他们，就把他们放走了。
接下来。
岳晨一边派斥候去宿州打探消息，一边带领岳家军将士往宿州城赶去。
一路上。
他们不停地打探消息，越来越肯定是宿州节度使干的。
“好大的胆子。”
岳晨真没想到，大楚各地官员，竟然烂到了这种地步。
看到其他地方的百姓饿死，不但不救，竟然还要抢走赈灾的银子。
“这些丧尽天良的狗官。”
“比山匪还可恶。”
岳晨紧紧握着拳头，眼中杀气腾腾。
许州百姓，还在生死边缘挣扎，晚一天赈灾，都不知道要多饿死多少百姓。
宿州节度使你好样的。
不但不帮许州百姓，竟然还派正规军假扮成土匪打劫赈灾款，杀害钦差大臣。
一直幻想爱情的安康公主都被激怒了：“这个狗官真可恶，一定要杀了他。”
黄瑟道：“王爷，这些都是道听途说，不一定就是真相，斥候已经去宿州城探查情况了，等到斥候回来，带回确切消息后，才能真相大白。”
岳晨看向衣服破烂瘦骨嶙峋的行路人，并不相信他们会欺骗自己。
再说，他们也并没有直接说是宿州节度使干的。
不过，从他们的话语中，岳晨推断出了这个结果。
因为就在前几天，节度使的私兵曾经来到掉马湖训练。
而邓时一行人，就在前几天出的事。
如若不然，这也太巧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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