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竖井中的幽蓝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叶尘的银灰血甲表面裂纹正在缓慢愈合，新生肉翼上的骨刺却仍渗出丝丝银光。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蓝小棠，少女右眼角的紫金月牙印记不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\"月璃的情绪在影响你。\"叶尘低声道，指尖凝聚出一缕混沌灵力点在蓝小棠眉心，\"先稳住心神。\"
蓝小棠的瞳孔时而清澈时而银灰，锁骨处的七星图案明灭不定。她突然抓住叶尘的手腕，指甲几乎嵌入血甲缝隙：\"尘哥…月璃说那些灯…都是活人炼制的…\"
竖井壁上的人鱼灯似乎感应到什么，最近的十几盏灯同时转向两人。灯焰扭曲成痛苦的人脸，无声的尖啸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。叶尘背后的肉翼本能地向前合拢，银灰色翼膜上立刻浮现出细密的裂纹。
\"退后！\"叶尘揽住蓝小棠的腰急速后撤，同时从丹田引出混沌灵力。七颗连成勺形的银星在掌心旋转，化作流光溢彩的屏障。魂啸波纹撞击屏障的瞬间，他闷哼一声，嘴角渗出一丝银灰色血液。
蓝小棠突然挣脱他的怀抱。少女踉跄着向前迈出两步，右手腕的紫金竖瞳完全睁开。月璃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通过她的嘴唇传出：\"天玑…你罪该万死！\"
竖井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。那团巨大的齿轮球体表面，天玑殿主的面容越发清晰。青铜齿轮组合成的嘴唇开合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：\"月璃大人…别来无恙啊…\"
叶尘瞳孔骤缩。前世记忆的碎片突然翻涌——星砂路上七具无头尸体脖颈处的青铜鳍，与眼前这些人鱼灯的造型完美重合。他猛地抓住蓝小棠的肩膀：\"月璃，这些人鱼灯难道是…\"
\"我的族人。\"月璃控制下的蓝小棠浑身颤抖，右眼角滴落的银灰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星砂，\"三百年前失踪的星砂卫…竟被他…\"
齿轮球体突然剧烈震动。无数青铜齿轮重组变形，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向两人抓来。掌心的紫金竖瞳完全睁开，瞳孔中倒映着蓝小棠锁骨处的七星图案。
叶尘的混沌道经自行运转。银灰血甲背后的肉翼完全展开，翼刃边缘泛起诡异的紫金色纹路。他单手结印，七枚银色符箓在身前排成北斗形状：\"小棠，借你星砂一用！\"
蓝小棠——或者说月璃——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。三滴银灰色血珠飞向符箓，瞬间将其染成紫金色。叶尘的印诀突然变化，七枚符箓化作流光射向齿轮巨掌。
\"轰！\"
爆炸的冲击波震得竖井壁上的青铜灯剧烈摇晃。叶尘趁机抱起蓝小棠跃向最近的洞窟。肉翼划过之处，三盏人鱼灯应声而碎，灯芯中飘出几缕银灰色的雾气。
\"别破坏灯盏！\"月璃突然惊呼，\"那些是…\"
话音未落，破碎的灯盏中窜出三道黑影。雾气凝结成半透明的人鱼形态，尖锐的指甲直取叶尘咽喉。叶尘侧身闪避，却见更多的人鱼灯开始自行碎裂。
\"糟了。\"叶尘将蓝小棠护在身后，混沌灵力在掌心凝聚成长枪，\"这些灯奴被释放了。\"
数十道人鱼幽魂从四面八方扑来。它们的攻击毫无章法，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怨念。叶尘的长枪舞成银灰色光幕，每一击都让人鱼幽魂发出凄厉的哀嚎。但每消灭一个，就有更多幽魂从灯盏中涌出。
蓝小棠突然按住太阳穴。月璃的声音在她体内与幽魂的尖啸产生共鸣：\"尘哥…它们在求救…\"
叶尘一愣，随即发现人鱼幽魂的攻击并非针对他们，而是在试图撕开竖井壁上的某种封印。他顺着幽魂冲击的方向看去，只见井壁某处隐约浮现出青铜巨钟的浮雕。
\"原来如此。\"叶尘眼中银光大盛，前世记忆再次解锁，\"小棠，用你的竖瞳照射那个位置！\"
蓝小棠艰难地抬起右手。紫金竖瞳射出的光束与青铜浮雕接触的刹那，整个竖井突然剧烈震动。齿轮球体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，天玑殿主的虚影愤怒地咆哮：\"住手！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！\"
叶尘冷笑一声，肉翼扇动带着两人冲向浮雕。混沌道经运转到极致，七颗银星在他体表形成护体光罩。当蓝小棠的竖瞳光束持续照射三息后，青铜浮雕突然凹陷，露出一个星砂流转的通道。
\"走！\"叶尘揽住蓝小棠冲入通道。身后传来齿轮球体解体坠落的轰鸣，以及天玑殿主歇斯底里的诅咒：\"你们逃不掉的！命塔已经锁定…\"
通道内的星砂自动铺成道路。蓝小棠突然瘫软在叶尘怀中，月璃的意识正在消退。少女虚弱地指向通道深处：\"尘哥…前面有…七盏灯…\"
叶尘定睛望去，果然看见星砂路尽头排列着七盏青铜灯。灯盏造型与他们手中的残灯一模一样，只是灯芯已经熄灭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每盏灯前都跪着一具无头尸体，脖颈断口处生长着青铜鳍。
\"七灯照命…\"叶尘喃喃道，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他低头看向怀中虚弱的蓝小棠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：\"小棠，你锁骨上的七星图案…\"
少女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，但锁骨处的七星图案却异常明亮。其中三颗星的位置，恰好与叶尘血甲地图上标注的三座发光建筑重合。
叶尘轻轻将蓝小棠放在星砂路上。他咬破指尖，将一滴魂血滴在残灯上。灯盏的北斗七星凹槽依次亮起，当第七个凹槽发光时，通道尽头的第一盏灯突然\"噗\"地燃起银灰色火焰。
火焰中浮现出天玑殿主的虚影。他站在某个布满齿轮的殿堂中央，身后悬浮着三具紫金竖瞳白骨。虚影开口说话，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：\"…终于有人找到这里了。不过很可惜，你们来晚了…\"
叶尘眯起眼睛。他注意到虚影中的天玑殿主正在操纵某种装置，三具白骨随着他的动作摆出战斗姿态。更远处，隐约可见一个被锁链缠绕的身影——那轮廓与蓝小棠惊人地相似。
\"幻象干扰。\"叶尘冷哼一声，混沌灵力注入残灯。银灰色火焰暴涨，瞬间吞没了天玑殿主的虚影。通道内的星砂突然流动起来，在两人脚下形成旋转的旋涡。
昏迷中的蓝小棠突然抽搐。她右手腕的紫金竖瞳不受控制地转动，锁定了第二盏青铜灯。月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：\"不要…点亮…全部…\"
叶尘还未来得及反应，第二盏灯已经自行燃起。这次的火焰是妖异的紫金色，灯焰中浮现出月璃的记忆片段——三百年前，天玑殿主还是星砂卫的统领，正跪在某个银灰色身影前接受赐福…
\"这是…\"叶尘瞪大眼睛。记忆中的银灰色身影转身的瞬间，通道突然剧烈震动。星砂路开始崩塌，无数青铜齿轮从四面八方涌来。昏迷中的蓝小棠被一股无形力量拉起，朝着第三盏灯的方向飘去。
\"小棠！\"叶尘肉翼急振，却见第三盏灯自动点亮。这次的火焰是纯粹的银白色，灯焰中浮现出令叶尘心神剧震的画面——他自己，穿着与现在完全不同的装束，正将魂血滴入第七盏灯…
记忆中的\"叶尘\"抬头看向虚空，嘴唇开合间吐出几个字。虽然听不见声音，但叶尘通过口型瞬间明白了那句话：
\"这次轮回，必须终结天玑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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