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？”
南边的山顶上，方天定这时也刚刚赶到战场。
他原以为看到的会是石宝和邓元觉得胜而归的场景，往上一望，第一眼却是没看到两将的人影。
一脸疑惑。
半天之后，才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收兵之声。
方天定顿时惊讶。
石宝和邓元觉两个元帅级别的将领带领一千军兵去厮杀，在他想来应该是碾压对方的局面才是。
怎么会传出自己这边收兵的声音？
难道说石宝和邓元觉碰上了敌手？
这怎么可能，不也是一千人吗？
就算是张文远亲自出现，也不可能把他们打败呀。
下一刻，他便看到石宝和邓元觉两人策马上了山来。
看到两人的样子，方天定和手下军士不由地齐齐深吸一口气。
只见邓元觉僧袍散乱，盔甲歪斜，一副站不稳的样子；而一旁的石宝更是满脸是血，甚至右边肩膀上还插着一支贯穿了琵琶骨的羽箭，只能用左手拿刀。
方天定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。
方腊最厉害的四大元帅中的两个，居然被人打成这样，那张文远是派了天兵天将来吗？
“邓国师，石将军，怎么回事！”方天定连忙下马询问。
石宝和邓元觉一番解释后，方天定心中的惊讶更甚。
这张文远手下果真有强人，居然只是五个将领带着同样人马，就跟石宝和邓元觉打得难解难分。
骑兵对冲上腊大军没吃多少亏，但论斗将来说，石宝和邓元觉已经算是输了一场了。
这张文远的手下比想象中强太多。
而更让他惊恐的是，张文远的大军和大将到达，说明他们的确已经过了润州。
方腊的北部防线长江天险，居然只在三天之内就被张文远突破了！
就算是张文远在城中早就安排了内应，也做不到这么快，这张文远手下得强到什么程度？
石宝毕竟是军官出身，战场指挥素质比起方天定和猛将型的邓元觉强了一些。
他一边咬牙让亲卫拔去肩上的羽箭，一边对天定道：
“太子，我军现在绝不能退。”
“那张文远手下强将都到了，说明他的中军就在不远之处，其中骑兵数量定然胜过我们。”
“我们想要退回常州固守，只怕还跑不过他的骑兵。”
“届时，常州兵少，若被他取了城池，我等被夹在润州、常州之间周旋不出，再加上他后续大军杀来，我军大事休矣。”
“现在只有一个选择，趁着张文远的中军未稳，摆开阵势与他厮杀一场。”
方天定和石宝对视一眼，都有些犹豫。
现在战场情况不明，他们的两万大军摆开厮杀，想要击退敌人谈何容易？
可是两人也是厉害的武将，知道石宝说的是对的。
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去探讨什么作战计划了，只有一路向前杀去。
若是能打掉张文远的中军，那一切还有转机。
方天定也是从刀枪阵里杀出来的，虽然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，但颇有大将风度。
他豁出去道：
“我三万大军排成严整阵势，敌人再多又奈我何？”
“便依南离大将军的意思办！”
他所带领的原本守卫杭州城的方腊禁军精锐，训练素质极高。
他一声令下，手下士兵飞快运动，两万多人如蚂蚁般涌过山包，在山前空地摆成大阵。
与此同时，敌方的面貌也渐渐显现。
大军列阵是不可能瞒过对方的视野的，很快，石宝、邓元觉和方天定便惊讶地看见张文远的大旗出现。
对面的确是张文远的先锋军，而且张文远也到了！
顿时，三人都是心中一沉，知道润州失守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
但方天定心中也庆幸，幸亏及时采用了石宝的计策，要不然就要贻误战机，损失更大。
看着远处赫然竖起的张文远中军方旗，方天定紧咬银牙。
看规模，张文远这前锋至少有三万人，而且马军齐备。
方天定指着前方道：
“那张文远是有些本事，但他好死不死到了此处。”
“我的手下这三万兵皆是精兵良将，在这江南地方不惧任何敌人，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，也要把他生吞活剥了！”
“在这江南的地方，我们怕过谁？”
“只要拿得那张文远，便可转危为安，也是这张文远轻敌冒进，给了我们如此机会。”
“待会儿，咱们众将士皆要用命，能否反败为胜，皆在此一举！”
众军官皆是点头，手下将士更是齐声大喝。
见此情形，“军心可用！”方天定和石宝、邓元觉对视一眼，心中都是同时念出了这句话。
虽然被张文远攻克润州的消息吓了一跳，但是天下再怪的事情也怪不过人去。
他手下这些人皆是身经百战的敢死之士，张文远手下的人就算从起兵开始一路厮杀，也不过打下了个郓州而已。
好兵都是打出来的，张文远手下能有多少善战的兵？
论起堂堂正正的攻防，他觉得自己手下这三万兵马绝对能碾压张文远的军队。
只要打下张文远的全军，收降俘虏之后再缓缓前进，很快就能重新夺回并包围润州。
若是此战能杀了张文远，义军的士气更是会大振。
接着，方天定和包扎好的石宝、邓元觉三将一马当先，直接把中军压到了队伍的最前方，和敌军只隔着一个步兵方阵。
大军见三个将领都有如此绝死之心，顿时也是气势大振，高呼：“是法平等，无有高下！”
山呼海啸一般的叫喊声震彻山谷。
方天定远眺着五百步之外的张文远中军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。
他手下人悍不畏死，张文远拿什么兵马和他对敌？
方天定的长枪一挥：“前进！”
整个两万多人的步兵大阵缓缓向前压去。
这回是真正的生死对决，江南的山谷之间地方狭窄，从北方平原上所用的冲击骑兵也派不上用场了，想挤到大阵前边都挤不过去，于是只能排出步骑联合前进的队形。
这是最考验甲士素质的对仗方法。
哪边的兵员素质高，承受死伤的能力强，哪边就能够得胜！
方天定对自己手下队伍的信心很足，眼见着手下步兵走入离敌方前军的距离缓缓缩短。
四百步，三百步，再等个半刻钟就要开始冲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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