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的晨光
窗外的天蒙蒙亮时，鱼灼音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。胡新芳已经在厨房忙碌，铁锅碰撞的轻响混着米粥的香气飘进房间，谢长晏不知何时起了床，正隔着窗户跟送牛奶的师傅说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，怕吵到她。
她揉着眼睛坐起身，暖水袋的余温还残留在被褥里。床头的煤油灯不知何时熄了，晨光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刚穿好衣服，谢长晏就端着水盆进来了，手里还拿着牙刷和挤好牙膏的杯子：“醒了？妈煮了小米粥，你爱吃的那种。”
“孩子们呢？”鱼灼音接过牙刷，嘴里含着泡沫含糊地问。
“在跟妈撒娇要糖吃呢。”谢长晏笑着帮她拉开窗帘，晨光瞬间涌满房间，“今禧说要带红薯干去学校，我早上起来烤了点，晾在厨房了。”
洗漱完走到堂屋，谢今禧正踮着脚够橱柜上的小书包，谢长晏的小儿子谢明宇则抱着胡新芳的腿，仰着小脸数锅里蒸的红糖馒头。看到鱼灼音出来，两个孩子齐声喊“妈妈”，清脆的声音把清晨的困倦都驱散了。
早餐桌上，胡新芳不停往鱼灼音碗里夹菜：“多吃点，上午去见教授，空着肚子可不行。”谢长晏帮孩子们剥鸡蛋，时不时抬头叮嘱她：“李教授办公室在三楼最东边，我已经跟门卫打过招呼，你报名字就能进去。”
送孩子们去学校的路上，谢今禧攥着热乎乎的红薯干，小大人似的跟她说：“妈妈去忙工作，我会看好弟弟的。”鱼灼音蹲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，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跑进校门，心里又软又暖。
“走吧，我送你到研究所门口。”谢长晏帮她理了理围巾，自行车后座早已绑好了她的帆布包，里面装着实验数据和图纸。
清晨的街道上满是烟火气，卖豆浆的小摊冒着白气，骑自行车上班的人们叮铃铃地掠过，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上，碎成一片金斑。鱼灼音坐在后座，看着谢长晏挺直的背影，忽然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，他也是这样骑着自行车载着她，穿过校园的林荫道。
到了材料研究所门口，谢长晏帮她解下帆布包：“路上小心，完事了给我打电话，我来接你。”
“知道啦，你快去上班吧。”鱼灼音接过包，看着他调转车头，又忍不住叮嘱，“中午记得午休，别总熬夜看图纸。”
谢长晏回头冲她笑了笑，挥挥手骑车汇入人流。鱼灼音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，深吸一口气走进研究所。门口的门卫大爷笑着跟她打招呼：“是鱼同志吧？谢同志特意交代过，快进去吧，李教授刚到。”
三楼的办公室里，李教授正戴着老花镜看文件，见她进来连忙起身：“小鱼来了？快坐快坐，你那个合金强化的课题，我看了你的初步数据，很有意思啊！”
鱼灼音把图纸铺在桌上，刚要开口讲解，就见李教授指着其中一处参数说：“这里的应力系数，是不是可以考虑低温环境下的变化？你之前在东北做过类似实验，应该对这个有经验。”
一语点醒梦中人。鱼灼音眼睛一亮，之前卡在瓶颈的问题突然有了思路，她拿起笔在图纸上飞快演算，李教授在一旁时不时提点几句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图纸上，把两人专注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，李教授看了看表：“都十二点了，走，我请你去食堂吃饭，咱们边吃边聊。”
食堂里人声鼎沸，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。李教授给她夹了块红烧肉：“听说你之前失踪了几个月？能平安回来就好，科研这事儿急不得，先把身体养好。”
鱼灼音心里一暖，刚要说话，口袋里的传呼机突然响了。她低头一看，是谢长晏发来的消息：“宿舍收拾好了，中午在宿舍等你，给你带了饭。”
她抬头对李教授笑了笑，眼里的光芒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：“李教授，下午我把修改后的参数拿来给您看，咱们争取下周就能申请实验场地！”
李教授看着她眼里的劲儿，欣慰地点头：“好！年轻人就该有这股精气神。”
走出研究所时，阳光正好。鱼灼音踩着满地金光往宿舍走，口袋里的传呼机还带着余温。她想起谢长晏收拾宿舍的样子，想起孩子们放学回家会扑过来抱她的场景，想起实验室里年轻人们期待的眼神，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。
生活或许总有波折，但只要身边有牵挂的人，心里有热爱的事，每一天都值得满怀期待地去奔赴。就像此刻的阳光，穿过云层，落在肩头，暖得让人想笑出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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