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法堂的青石地面泛着冷光，林渊垂手立在堂中，听着上方修士的问询。三盏青铜灯悬在梁上，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，与两侧银甲卫士的身影交叠成斑驳的纹路。
“你是说，王通因觊觎你的玉佩，才布下聚煞阵？”主审的执法修士敲了敲案几，他袖口绣着玄铁令牌纹样，显然是位管事级人物。
林渊颔首：“弟子入门时，王执事便曾询问玉佩来历。昨日测灵柱异动后，他又在演武场拦下弟子，言语间多有试探。”他刻意隐去了器灵根与青岚子的事，只将缘由归于玉佩的特殊性。
“测灵柱异动？”管事眉头微蹙，翻看着卷宗，“记录显示你只是引动了三阶灵光，何来异动？”
林渊心中一紧，青岚子的声音适时响起：“莫慌，他们察觉不到器灵根的波动。只说玉佩与测灵柱产生共鸣便可。”
“回禀大人，”林渊顺势答道，“弟子也不知缘由，许是祖传玉佩与测灵柱灵力相冲，才引得霞光外泄。”
正说着，堂外突然传来骚动。一名执法弟子匆匆入内，附在管事耳边低语几句。管事脸色微变，随即起身道：“王通已在刑房招供，此事确与他贪图宝物有关。”
林渊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。王通那般老奸巨猾，怎会轻易招供？
“不过他还供出一人。”管事的目光扫过林渊，带着审视，“青州林家，林昊。”
果然如此。林渊心中冷笑，面上却装作诧异：“林昊师兄？他为何要与王通勾结？”
“王通说，林昊承诺给他一枚‘聚灵丹’，让他除去你这个家族污点。”管事将一份供词推到案前，“你且看看，是否与你所知相符。”
林渊接过供词，指尖触及纸面时，忽然感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。他借着翻阅的动作，以器灵根悄然探查，发现供词边角竟沾着极淡的朱砂——那是林家子弟立誓时常用的法器朱砂，遇谎言便会泛出红光。此刻纸面光洁如常，显然王通说的是实话。
“林昊师兄素来看不起弟子的四灵根，”林渊适时露出苦涩，“但弟子实在不知，他竟会行此险招。”
管事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忽然道：“你可知王通提及的‘擎宇牒’？”
林渊心头剧震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“弟子从未听过。”
“王通说，林昊答应事成之后，会将此物借他观摩。”管事的指尖在案几上轻叩，“那似乎是你林家的祖传之物？”
青岚子的声音陡然凝重：“不可承认！擎宇牒是老夫当年炼制的本命法宝核心，怎会落入林家？”
林渊压下心中惊涛，摇头道：“家族典籍中从未记载过此物。许是王通胡言乱语。”
管事深深看了他一眼，挥手道：“此事牵连颇广，你且回住处等候传讯，不得擅自离开外门区域。”
走出执法堂时，暮色已浸透回廊。林渊沿着石阶下行，忽觉背后有视线追随。他转头望去，只见林昊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，月白长袍在风中微动，见他看来，竟还举杯遥遥一敬，眼底却藏着冰寒。
回到居所，林渊立刻关紧房门，将玉佩捧在掌心：“擎宇牒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是老夫当年炼制的‘九玄擎宇塔’的核心牒片。”青岚子的声音带着追忆，“那塔能聚天地灵气，更能镇压一方气运，却因触及天道禁忌，在飞升雷劫中崩碎。我只当牒片已随塔身湮灭，没想到竟会出现在林家。”
林渊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玉佩时，曾含糊提过“家族藏着关乎兴衰的秘宝”，莫非就是这擎宇牒？
“林昊必然知道牒片的来历。”青岚子沉声道，“他想除掉你，恐怕不只是因为你觉醒了灵根，更是怕你继承家族秘宝。”
窗外忽然传来竹枝轻响。林渊吹灭烛火，藏身门后。只见一道黑影翻墙而入，落地时带起的劲风扫动窗纸，竟是外门弟子中与林昊交好的赵虎。
那赵虎径直走向林渊的床榻，伸手在床板下摸索片刻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林渊正欲出手，却见赵虎从怀中掏出个布包，将里面的东西埋进床底，又悄然退了出去。
待黑影远去，林渊点亮火折子，从床底挖出那物——是个巴掌大的青铜阵盘，盘上刻着与聚煞阵相似的符文，只是纹路更为繁复。
“是追踪阵盘。”青岚子冷笑道，“林昊这是想监视你的一举一动，看来执法堂的禁足令，根本困不住他。”
林渊指尖抚过阵盘上的凹槽，忽然想起执法堂管事最后看他的眼神，那目光绝非简单的审视。九玄宗高层是否也在觊觎擎宇牒？
夜色渐深，林渊将阵盘收入储物袋。他知道自己已卷入旋涡中心，无论是林昊的明枪，还是宗门的暗箭，都需步步为营。而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，或许就藏在那连青岚子都以为早已湮灭的擎宇牒影中。
他握紧玉佩，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温润灵力，眼底渐渐凝聚起锋芒。既然避无可避，那便索性揭开所有秘密，看看这苍澜界的风云，究竟能翻涌到何种境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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