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，阿伦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事情是这样，斯拉格霍恩并不相信他们。天杀的，他居然不相信。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问题，汤姆都回答他了，他还不相信！
可没办法，他们的谎话根本站不住脚。
按斯拉格霍恩所说，“我做教授这么多年，见过许多热恋中的学生，从不会有哪对小情侣成绩下滑得如此严重，简直是断崖式下降。”
“凡事有例外。”阿伦小小声，特别心虚，这种例外根本不值得骄傲，可他还想挣扎一下。
“你说什么?”斯拉格霍恩没听清。
“咳，我是说……院长，请给我们一次机会，我保证我们会恢复以往的成绩。”阿伦脑袋总算转过弯来，斯莱特林大多有一个美好的品质——分寸感，也就是说，院长不会强行要求他们解释。
他们不肯说，院长是不会强迫的。
那么他们只需做出保证就可以了。
这会儿阿伦发自内心地感谢——感谢是斯拉格霍恩来与他们交谈，要是换一个教授，就比如说换成邓布利多来，那真的不好说。邓布利多还是有一定控制欲的，他说不定会坚持盘问出真相。
斯拉格霍恩果然没有继续追问，只是细细叮嘱：“我相信你们能做到这一点，不过，你们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，还请与我沟通，身为院长，我会尽力帮助学生排忧解难。”
很显然，斯拉格霍恩认为阿伦他们是遇到了其他难题才迫使成绩下滑，某种意义上，他想的一点都没错，无杖施法的确是个大难题。
“好的，谢谢教授。”
等从办公室出来后，阿伦就开始不自在了。
“你身上很痒么？”汤姆非常坏心眼地调侃着。
“汤姆！”阿伦着实有些气急败坏，“你在看我笑话！你明明也知道根本不需要承认恋情。”
“可我刚才是看你眼色行事的，你当时想承认跟我谈恋爱。”肯定句。
阿伦那会儿的确是被斯拉格霍恩带偏了，满脑子是上新闻or谈恋爱，根本没想起来可以选or。回想起来，阿伦觉得斯拉格霍恩是有点狡猾在身上的，他分明不相信成绩下滑是因为谈恋爱，却还是要这么问，可能院长也八卦吧。
“你不能把所有过错都推给我。”阿伦现在的脑子异常的清醒，“如果你没有意，那你干嘛要顺着我承认恋情？在你明知道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的时候，为什么还要选择承认恋情？单纯为了看我出糗，事后笑话我？”
汤姆被这话一砸，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，他先挑了最后一句回答，轻声道，“不是。”
阿伦静静地望着他，“我知道，这事你我都心照不宣，你对我有那方面的好感，我感受得到，我也是。我想我俩现在出问题了，不，可能只有我出问题了。”
他确实出问题了，他原本不该这样生气的，那不符合他平时的做事习惯，他最多事后骂两句汤姆看他笑话不厚道，而不是在这里开始质问汤姆。
“什么？”汤姆漆黑的眸子紧紧盯住他。
“你爱我吗？”
这个问题很突兀，汤姆愣了一下，并没有立刻回答。
许久没听见回应，阿伦点了点头，“很好，汤姆，我希望你继续保持。”
说完没头没尾的话，阿伦起身往门口走，似是要离开寝室。
汤姆没有阻拦，他隐隐意识到，他已经错过了唯一一次转变感情的机会，对此，他并不后悔，他和阿伦很相配，但不是做情侣的那种相配。
……
阿伦跑去了天台吹风，这里视野开阔，寂静幽远，能够让他心里平静下来。
他坐到栏杆上，仰着头看向星空。
夜晚，天空繁星闪烁，繁星之间，一颗流星，从遥远的天际划过，留下淡淡的影子，最终，消失不见。
四下无人，阿伦脑中忽然闪过一对银灰色的眸子，想起了那两个夜晚。他终于明白第一个夜晚厄恩斯特在这里做什么了。
对于感情的迷茫。
“这么说吧，阿伦，”阿伦自言自语，“在你问出‘你爱我吗’时，你并不感到期待，当汤姆没有回答时，你并不感到失落。如果反过来汤姆问你爱不爱他，我想你也是不能回答的。你既爱汤姆也不爱汤姆，毫无疑问，你爱着这个朋友，但也不可否认，你对他的爱完全还算不上是情侣间的爱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分析着，“那你为什么要与汤姆暧昧呢，在你早已明确自己大概率不会与他发展更进一步感情的时候，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撩拨他呢？”
心中已经有了答案，他良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。
“承认吧，阿伦，你和汤姆都是渣男，享受着用朋友这个身份暧昧带来的感官刺激，但实际上并不愿意为彼此的感情负责，甚至于，你很多时候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，你还不如科沃斯，起码科沃斯能大方磊落地正视自己。”
“而你仅存的由前世社会主义培养的三观，让你现在在谴责自己，不该这样下去了，要么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，要么就想办法把你这位珍视的朋友放对位置，与其重新建立好和谐健康的友谊。”
阿伦松了口气，第一个选项不用想了，汤姆没有跟他谈恋爱的打算。第二个……
“和谐健康的友谊？”
阿伦猛然回头，上面这句话不是他说的，而是——汤姆。
他被吓到了，他万万没想到汤姆会出现在这里。
“你听到了多少？”他厉声问道，整个人身体都绷紧了，像只炸毛的猫。
“所有。”汤姆淡淡道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啊！”阿伦大叫一声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变形成阿尼马格斯，“丢脸的是阿伦，不是我这只猫猫，尴尬的是阿伦，不是我这只猫猫……”
汤姆抓住他命运的后脖颈，把他拎起来，“蠢货，我们的友谊从一开始就不是和谐健康的。”
汤姆的黑眸愈发深邃，却掩盖不住内里的疯狂。
他想要，拉着阿伦在泥沼中继续沉沦。
听出了汤姆话里的意思，阿伦自暴自弃地任由汤姆把他托在臂弯里。
这段畸形的友谊，也许，大概，可能要继续畸形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