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誉的奇幻生涯

长坂坡下无处不在的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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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遗恨西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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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压得云杉林喘不过气,朱秋友攥着冻僵的手指,望着横亘在眼前的皑皑雪峰。

积雪经年累月堆积,在暮色中泛着冷蓝的光,仿佛千万把淬了毒的利刃,直插天际。寒风裹挟着细碎冰碴,像无数沙砾击打在脸上,队伍里的牦牛发出呜咽,蹄子深陷进齐膝深的雪坑,每前进一步都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——那是蹄掌被冰棱割破留下的印记。

山坳间蒸腾着诡异的雾霭,时而化作狰狞兽首,时而凝成森白骷髅。

腐木横陈的沟壑里,随处可见风干的兽骨,在风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。

朱秋友腰间的佩刀早已结满冰碴,刀刃上凝结的血珠在低温下竟泛着幽幽紫光。他突然勒住缰绳,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——雾气翻涌处,隐隐露出嶙峋的怪石,宛如无数佝偻的恶鬼,在暮色中蛰伏窥视。

终于,当他们翻越最后一座垭口时,天光乍破。脚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高原,远处圣湖如明镜镶嵌在大地,湖畔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,五色绸缎在阳光下流转出神秘的光晕。远处连绵的雪山巍峨耸立,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,山脚下的草甸上,零星点缀着黑色的牦牛和白色的羊群,炊烟袅袅升起,消散在稀薄的空气中。

朱秋友长舒一口气,身后半月来惊心动魄的险途,此刻都化作了吐蕃高原上一抹壮丽的剪影。

朱秋友立在逻些城斑驳的夯土城墙下,望着城头褪色的经幡在风沙中簌簌作响。

墙角丛生的杂草间,散落着锈蚀的青铜箭镞,如同这个古老国度衰败的注脚。当他踏入赞普行宫时,穹顶垂落的唐卡已布满蛛网,鎏金烛台上凝结着干涸的蜡泪,连守卫廊柱的力士浮雕,嘴角都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。

\"大理国愿以十万精兵为援...\"

朱秋友话音未落,老赞普枯瘦的手指便按住羊皮地图。

老人浑浊的眼珠转动着,脖颈上的绿松石项圈随着喘息微微起伏:\"三十年前蒙古骑兵踏碎党项时,我们曾派千人助战...\"

他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,\"回来的只剩七匹空鞍马。\"

议事厅外传来孩童的啼哭。朱秋友透过雕花窗棂,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围着陶罐争抢残羹,罐底沉淀的青稞粒混着沙砾。远处的佛塔群已坍塌过半,断壁上残存的飞天壁画被风沙剥蚀得只剩轮廓,而本该回荡诵经声的寺院废墟里,野狗正叼着残破的经卷四散奔逃。

暮色笼罩王宫时,朱秋友解开行囊里最后半块酥油饼,发现饼面已爬满细小的黑虫。他将饼掰碎撒向庭院,看麻雀扑棱着翅膀啄食。

老赞普的侍臣递来牛皮卷,墨迹在羊皮上晕染:\"吐蕃子民连糌粑都难以饱腹,何谈抗蒙?\"

卷尾火漆印的藏文咒符,在昏暗中泛着暗红,如同凝固的血痂。

次日启程时,朱秋友望着城中百姓佝偻着背,用破损的牛皮袋接取浑浊的井水。商队驮着的青铜佛像,在马背上叮当作响——那是他们用十匹滇马换来的盘缠。

当马蹄踏碎城外结冰的溪流,冰层下漂浮的枯叶里,赫然裹着半截锈蚀的吐蕃刀,刀身刻着的日月图腾,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。

朱秋友又走了数日,商队进入了西夏。

朔风裹挟着沙砾掠过龟裂的大地,原本还算平整的黄土路,此刻已化作深浅不一的沟壑,车辙碾过,扬起遮天蔽日的黄尘。放眼望去,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枯槁的草木,扭曲的枝干如同垂死者的手臂,在风中无助地摇晃,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苦难。

路边的村落里,土坯房的墙皮早已剥落,露出里面粗糙的泥砖,有些墙体上还布满了裂痕,仿佛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。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在街头游荡,他们身形佝偻,面容憔悴,眼神中满是麻木与绝望。

孩童们瘦骨嶙峋,身上的衣物补丁摞着补丁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空洞的眼神望着商队,却没有一丝好奇与活力,唯有饥饿与疲惫。

远处的农田里,土地干裂得如同老人的皱纹,稀疏的禾苗蔫头耷脑,毫无生机,即便有那么几株勉强生长的,也因缺水而变得枯黄脆弱,在风中摇摇欲坠。原本应该灌溉农田的水渠,如今早已干涸见底,只剩下龟裂的渠底,铺满了一层白色的盐碱,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。

暮色渐浓,天际的残阳宛如一颗淌血的眸子,将最后一丝余晖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,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凄艳的血色纱衣。

商队的驼铃声在死寂的旷野中回荡,显得格外孤寂与苍凉,仿佛是这片苦难之地发出的沉重叹息。

朱秋友攥着缰绳的手指骤然发白,驼铃摇晃的节奏竟与心跳重合。风沙掠过他龟裂的唇,恍惚间尝到那年草原上的马奶酒滋味,如今只剩干枯的艾草气息。

商队碾过碎石的声响惊散了思绪,他望着天边翻滚的铅云,突然想起乌云琪总爱将发丝编成细密的长辫。那时她笑说要学汉人姑娘簪花,如今在西夏王庭,怕是早已换成沉重的金冠。

他喉头泛起铁锈味,不知那些金饰压得她脖颈可还舒服?那些听不懂的党项项项话,她夜里独自落泪时,可有半分乡音慰藉?

暮色将驼队的影子拉得极长,朱秋友数着骆驼交错的蹄印,算着一别已过七个寒暑。不知她是否如传闻中生下嫡子?若真如此,那双总爱捏他衣角撒娇的手,此刻正抱着谁的孩子?风卷来远处城墙的轮廓,夯土上的裂痕像极了她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,他猛地扯紧缰绳,骆驼低鸣着踉跄两步,惊起一群盘旋的乌鸦。

\"过了那座烽火台,就是兴庆府了。\"

老向导的声音混着风沙传来。

朱秋友摸向腰间玉佩,那是乌云琪及笄时偷换他的物件。此刻冰凉的玉贴着滚烫的皮肤,恍惚间他又看见草原上飞扬的裙角,听见她追着马头笑喊:\"等我回来!\"

可如今,城墙根下的野蒿已枯荣七载,当年的少女,或许早已变成深宫里沉默的影子。

朱秋友踏入承天门时,青铜鎏金的门钉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九道朱漆门槛如九重天阶,每跨过一道,他都能感到商队众人愈发沉重的呼吸。

主殿檐角垂落的铁马被风吹得叮当作响,恍若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打量着这群外来者。

穹顶藻井绘着西夏特有的炽盛光佛,千手千眼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流转。朱秋友行五体投地大礼时,余光瞥见丹墀之上,年轻的夏桓宗身着团龙织金锦袍,腰间蹀躞带上的玛瑙坠子随呼吸轻轻晃动。少年帝王苍白的面容隐在十二旒冕旒之后,唯有指节无意识摩挲龙椅扶手的细微声响,泄露了他内心的局促。

\"南商远道而来,确是不易。\"珠帘后传来慵懒女声,

李太后凤辇碾过青砖,鎏金鸾鸟踏云纹的车轮碾碎满殿寂静。朱秋友抬头瞬间,正撞见那双盛着西夏戈壁冷月的眼睛——太后指尖掐着迦南香,青烟袅袅中,眉间花钿随笑意绽成血色牡丹,

\"只是这贡单上的蜀锦数量,倒比去年少了三成?\"礼仪官尖细的嗓音划破凝滞的空气:

\"赐宴鸿胪寺,南商众人暂居怀远行馆!\"

朱秋友起身时膝盖发麻,余光瞥见夏桓宗藏在袖中的手攥成拳头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,悄然滴落在盘龙柱的云纹里。

行馆朱门推开的刹那,檀香混着陈年霉味扑面而来。雕花窗棂被夕阳染成琥珀色,朱秋友抚摸着鎏金兽首门环,忽然想起乌云琪曾说想摸一摸王宫里的金器。

此刻脚下青砖沁着凉意,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,惊起他喉间一阵酸涩。

朱秋友将羊皮地图在檀木案上摊开,烛火映得河西走廊的标记忽明忽暗。檐角铜铃突然乱响,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短刃——七名哨探已乔装成马夫潜入马市,明日便要沿着贺兰山麓寻找通往蒙古的隐秘商道,此刻任何异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
\"大人,晚膳备好了。\"

仆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朱秋友刚端起粗陶碗,青瓦屋檐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

他喉头微动,放下碗筷时故意将银匙碰出脆响,暗处的暗卫立刻隐入梁柱阴影。

\"大人,宫中有女使求见。\"门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。

朱秋友起身时打翻了烛台,火苗在波斯地毯上燎出焦痕。他望着摇曳的火光,恍惚看见乌云琪藏在帷幔后的半张脸。

铜环叩门声由缓至急,朱秋友推开雕花槅扇,月光瞬间涌进厅堂。廊下立着的宫装女子戴着银质面纱,鎏金护甲划过门扉,发出指甲刮擦铜镜般的锐响:\"朱大人果然记得故人。\"

她抬手时,腕间银铃叮当作响,正是草原女子出嫁时佩戴的样式。

朱秋友后退半步,后腰抵住案几:\"宫中规矩森严,女使深夜造访......\"

话音未落,面纱已被夜风掀起。烛火突然暴涨,将女子眼角的泪痣照得刺目——那模样竟与记忆中乌云琪分毫不差,唯有眉间朱砂痣变成了西夏特有的花钿样式。

朱秋友指尖刚触到腰间剑柄,忽觉掌心一滞——烛火将少女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,竟比记忆中乌云琪单薄三分。

他深吸口气,待心绪平定才拱手行礼:\"夜色已深,姑娘若是为商队通关文书而来......\"

\"文书?\"

少女摘下鎏金护甲,指甲轻叩茶盏,发出清脆声响,\"朱大人在草原上纵马追狼时的胆识,怎到了兴庆府就只剩这般官样文章?\"

她忽然倾身向前,鬓边银凤步摇扫过朱秋友手背,\"我家主子听说故人到访,特命我来问一句——当年草原上没说完的话,朱大人可还记得?\"

茶香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,朱秋友后退半步撞翻绣墩。记忆如潮水漫过七年前的敖包,乌云琪塞给他的香囊里藏着半块羊脂玉,此刻正在他胸口发烫。

\"姑娘认错人了。\"

他握紧袖中玉佩,青瓷茶盏在案上轻颤,\"在下只是寻常商贾,与贵国贵人并无瓜葛。\"

少女突然咯咯笑出声,银铃随着颤动:\"朱秋友果然是正人君子。\"

她从广袖中抽出半幅绣帕,上面的并蒂莲绣工粗犷,正是蒙古人特有的针法,

\"主子说了,明日巳时,承天寺塔顶的风,比草原的风还凉。\"

话音未落,少女已旋身出门。朱秋友追到廊下,只见她的裙裾掠过月洞门,檐角铜铃与她腕间银铃遥相呼应,在夜空中织成细密的网,将整座行馆笼罩其中。

朱秋友将绣帕贴在胸口,掌心传来的粗粝触感与记忆中乌云琪的柔软罗帕全然不同,却偏偏刺痛了他最隐秘的角落。

烛火在纱帐上投下斑驳光影,恍惚间化作草原上跃动的篝火,那年她笑着将烤得焦黑的羊肉塞给他,指腹擦过他嘴角的油渍,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。

“明日巳时,承天寺塔顶......”少女的话在耳畔盘旋,惊起满室沉寂的尘埃。

他何尝不知那邀约背后藏着刀刃般的危险——李太后把持朝政,夏桓宗形同傀儡,此刻贸然相见,无论是与旧人重逢,还是卷入宫廷暗斗,都可能将商队拖入万劫不复之地。可绣帕上歪斜的并蒂莲,分明是乌云琪初学刺绣时的笨拙模样,那时她红着脸说要绣百朵莲花作嫁妆,针脚歪扭却满是欢喜。

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,三更天的寒气顺着青砖缝渗入骨髓。朱秋友摊开地图,贺兰山的线条在烛光下化作狰狞的獠牙,仿佛在嘲笑他的优柔寡断。

若不去,七年前未送出的那句“等我接你”,恐怕要永远烂在心底;若去,不知会踩中怎样的陷阱,又该如何面对可能已面目全非的故人?

他将绣帕叠了又叠,塞进暗格最深处,却又在黎明前鬼使神差地取出,反复摩挲着边缘微微卷起的线头。
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铜镜里映出他眼下浓重的青影,恍惚间竟分不清,那是岁月刻下的痕迹,还是年少时未说出口的遗憾,在心底结出的痂。

朱秋友在库房清点皮袄与火折时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牛皮水囊上的铜扣。

晨光穿过雕花窗棂,在账本上投下细碎的金斑,却暖不透他心底翻涌的寒意。羊皮地图已被汗水洇湿边角,通往蒙古草原的隐秘路径在他脑中反复推演——绕行黑水城避开党项骑兵,雇佣吐蕃向导穿过巴丹吉林沙漠,每个细节都关乎商队百余人性命。

“大人,马料已备齐七成。”管事的声音惊得他浑身一颤。

朱秋友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,目光却落在案头那半幅绣帕上。乌云琪的面容与李太后垂帘听政的威严身影在眼前重叠,他忽然想起临行前段誉紧握他的手:“西夏若能结盟,蒙古铁骑便如断翼之鹰。”

正午的日头最烈时,他独自站在行馆最高处,望着远处承天寺的飞檐刺破云层。塔身鎏金在烈日下刺得人睁不开眼,恍惚间化作草原上晃眼的日光。此刻他却不得不将那些滚烫的记忆压进心底,如同将冰块裹进羊毛毡——越捂得严实,化得越无声无息。

夕阳给贺兰山镀上血色时,朱秋友将软剑藏进狐皮大氅。铜镜里的自己戴着得体的微笑,却掩不住眼底的决绝。

他轻抚过腰间象征大理使臣身份的玉牌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:“若能用我一人的退路,换两国百姓的生路,便是赴刀山火海......”

话音未落,窗外的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,像极了当年草原上乌云琪临别时,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滴泪。

承天寺檐角的铁马在风中发出细碎呜咽,朱秋友立在第七层塔檐下,月光将他的影子斜斜投在斑驳的塔砖上。

藏青锦袍裹着略显佝偻的脊背,腰间玉带扣已磨得温润,却掩不住布料边缘细微的磨损——那是多年马背颠簸留下的痕迹。他伸手扶住冰凉的塔柱,指节凸起的青筋如同贺兰山岩画里扭曲的纹路,掌心的老茧蹭过砖石,沙沙的触感让他想起七年前攥着乌云琪绣帕的手。

鬓角新添的白发在夜风中轻颤,月光掠过他眼角蛛网般的皱纹,将眼窝处的阴影拉得更深。方才对镜整理衣襟时,他特意用檀木梳将银丝压进黑发,却终究掩不住眉骨间经年累月的风霜。

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干涩,铜质护腕随着动作发出轻响,那是父亲亲赐的物件,此刻却像道无形的枷锁,沉沉坠在腕间。

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,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羊皮地图,褶皱的边角硌得胸口发疼。

忽有浅云掠过月亮,暗影笼罩下,他望着自己在塔身投下的剪影——不再是当年那个能纵马百里追回姑娘的少年,倒像尊被岁月风干的泥塑,唯有腰间玉佩泛着温润的光,固执地提醒着某个一去不返的夏天。

月光从塔窗斜斜切进来,在女子身上裁出明暗交界的棱线。

她踏着鎏金缀珠的软靴拾级而上,裙裾扫过青砖,发出蚕噬桑叶般的细响。茜色织锦长袍绣着西夏特有的缠枝忍冬纹,金线在暗处泛着冷光,却被肩头随意披着的雪白狐裘柔化了锋芒——那毛茸茸的领口半掩着脖颈,恍惚间竟有几分草原的豪迈。

银丝绣的面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,隐约透出下颌精致的弧度和一点若隐若现的梨涡。她抬手时,十指尖尖如笋,套着的嵌宝护甲在月光下流转着孔雀石与红珊瑚的斑斓,腕间一串狼牙银铃却又带着草原的野性。

发间九凤衔珠钗垂落的流苏扫过耳畔,与她颈间的迦南香串相互碰撞,混合出神秘而令人心悸的气息。

\"秋友,终于看到你了。\"

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穿透面纱,尾音微微发颤,像被风吹散的马头琴曲。她向前半步,月光恰好掠过面纱边缘,露出一双盛着银河的眼睛——眼尾细长上挑,眼角那颗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,竟与记忆里某个明媚的影子一样。

夜风穿堂而过,卷着塔檐铜铃的震颤。

女子指尖轻勾,银丝面纱如流云般滑落,露出那张令朱秋友魂牵梦绕的面容。七年时光在她眉眼间刻下细微纹路,却让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愈发深邃,眼角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,恍惚还是草原上策马飞驰的少女模样。

朱秋友喉头剧烈滚动,手臂不受控地向前探出半寸,几乎要触到她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。

可当视线扫过她发髻间沉甸甸的九凤衔珠钗,扫过玄色翟衣上金线绣就的云蟒纹,所有动作骤然僵在半空。那些鎏金与珠玉折射的冷光,像无数把细针刺进眼底,刺得眼眶发烫。

“琪......”他沙哑的呼唤消散在风里,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,发出闷响。

冰凉的石面透过衣料传来寒意,却不及心口翻涌的苦涩。额头贴着地面,余光瞥见那双绣着并蒂莲的软靴,金线勾勒的花瓣刺得他闭上眼。

“皇后娘娘千岁平安。”

话语落地时,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住掌心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,用疼痛提醒自己——眼前人早已不是能在草原上追逐的乌云琪格格,而是西夏后宫最尊贵的主人。

乌云琪别过脸去,月光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,玄色广袖拂过脸颊时,带起若有若无的龙涎香。

她垂落的指尖在鎏金护甲上轻轻叩击三下,檐角铜铃突然齐齐作响,惊起塔外栖息的夜枭。

\"起来吧。\"

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绣着孔雀羽纹的袖摆扫过朱秋友肩头,

\"这塔上风大,别冻着。\"

朱秋友起身时瞥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,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恍惚又回到那年敖包相会,她因马驹夭折而哭红的眼睛。

檀木圆凳发出细微的吱呀声,两人隔着茶案相对而坐。

乌云琪转动着缠枝莲纹的银盏,茶汤表面的涟漪映得她眉间花钿微微晃动:\"你阿爹的老寒腿愈发严重了?\"

她忽然轻笑一声,笑声里带着七分苍凉,\"可倒比我这宫里的日子鲜活些。\"

当朱秋友说出\"拙荆贤淑,小儿已能开弓\"时,茶盏与案几相撞的脆响刺破寂静。

乌云琪垂眸望着茶汤里自己扭曲的倒影,护甲在木桌上刮出细长的痕迹:\"是吗?\"

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,\"那倒好......\"

沉默像蛛网般在两人间蔓延,直到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。乌云琪指尖摩挲着杯沿缺口,

\"大理王这次,想要什么?\"她抬眼时眸中已泛起冷意,

\"粮草?兵器?还是......\"

话音未落,塔顶突然狂风大作,吹得经幡猎猎作响,将未说完的话撕成碎片。

朱秋友压低声音,将身子往前倾了倾:“琪格格有所不知,我此番冒险前来,正是为了搅黄这‘联宋灭金’的毒计。蒙古铁骑虽强,但金人的防线绝非朝夕可破,只要宋、金、西夏能暗中互通声气,互为犄角,蒙古便无机可乘。”

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,在桌上展开:“您看,若宋军真按蒙古的计划出兵,不仅会暴露自身兵力部署,还会让潼关防线失去缓冲。待金亡之日,宋蒙边界便会从淮河一线直接推至中原腹地,届时蒙古挥师南下,南宋将无险可守。”

琪格格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潼关要塞,目光疑惑:

“可宋人为何要自毁长城?难道他们看不出其中利害?”

朱秋友冷笑一声:“利益蒙蔽了他们的双眼。蒙古许以灭金后归还河南之地,南宋朝廷竟有人信了这番鬼话。更有甚者,想借蒙古之手报靖康之仇。殊不知,这不过是蒙古的缓兵之计,等收拾完金国,转头就会对南宋磨刀霍霍。”

他神色愈发郑重:“所以我需要格格相助,在大汗面前进言,或是拖延盟约签订,或是离间蒙宋关系。只要能让这‘联宋灭金’的计划生变,金宋就还有喘息之机。”

琪格格指尖死死攥着腰间的银镶玉带,绣着牡丹的袖口微微发颤:

\"朱先生,您让我如何是好?\"

她抬眼望向帐外飞扬的旌旗,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混着军卒操练的呼喝,\"大汗统一草原各部,南下伐金本就是祖辈遗愿。若因我从中作梗......\"

话音未落,帐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。琪格格的神色瞬间凝滞,她记得前日路过军营外的牧村,亲眼看见被战火波及的流民——老妪捧着焦黑的面饼分给怀中啼哭的幼童,少年背着双腿溃烂的父亲在寒风中踉跄前行。

\"蒙古铁骑踏过之处,何止金国百姓受苦?\"

朱秋友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,\"当年野狐岭一战,金军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若宋蒙联手,这场杀戮又要添上多少无辜?\"

琪格格猛地别过脸去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也曾见过金国边军烧杀抢掠的惨状。

可如今,当战争的屠刀要挥向更多无辜者,自己真能无动于衷吗?帐外的寒风卷着细雪扑进来,她却觉得喉头发紧,连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。

琪格格的绣鞋在羊毛毡毯上顿住,烛火将她的侧影投在牛皮帐幕上,微微发颤。

\"既为公事而来,何必牵扯私情?\"

她声音发紧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银铃——那是幼时朱秋友偷偷编的小玩意,此刻却烫得灼人。

朱秋友向前半步,又猛地停住,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。他望着琪格格鬓边晃动的东珠,突然想起十年前草原上那个追着萤火虫跑的少女,和此刻这位身披貂裘的蒙古格格之间,横亘着的何止千里黄沙。

\"此去中原山高水远,\"

他喉结滚动,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,\"不知何时......还能见你。\"

帐内的铜炉突然爆出一粒火星,在寂静中炸开细小声响。琪格格的睫毛剧烈颤动,却始终没有回头:

\"秋友,你我早该明白......\"她攥紧袖口,珍珠手串硌得掌心生疼,\"草原的鹰不该眷恋江南的烟雨。\"

朱秋友弯腰拾起落在脚边的狼毫笔——那是琪格格去年托商队送给他的。

笔尖狼毛早已褪色,却还固执地保持着书写的姿态。

\"若他日兵戈相向,\"

他将笔郑重放在案上,\"望格格记得,这世上总有人,宁负天下不负故人。\"

琪格格猛地掀开毡帘,寒风吹散眼眶里打转的雾气。她看到满地霜雪,身后传来朱秋友压抑的叹息,像被北风揉碎的残叶,散落在茫茫草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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