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叫畅通无阻？
就是无论货船上装载的是什么，都不会受到盘查。
一个江湖帮派，要这么大的权限，想干什么？
“不愧是金虎帮少帮主，不仅仅是胃口大，眼界也比别人长远，只不过……”
萧云逸心中暗自警惕，面上不动声色，笑了笑。
继续说道：“京畿五大水路畅通无阻，等同于从水路行会嘴里抢肉吃，你们有御马监撑腰都没能分到一杯羹，怎么就敢跟我提这样的要求？”
单远翱回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御马监不便插手这件事，所以草民方才斗胆，想请大人出手相助。”
萧云逸似笑非笑道：“是不方便插手，还是不敢插手？”
京畿五大水路，管控着天下各州各县往来京城的航运。
那不止是水路，更是一条条源源不断的财路。
再往大了说，每条水路都是一条战线。
金虎帮或许没有那个胆子，但他们背后的人可就难说了！
不等单远翱回答，萧云逸心思微动，继续出言试探道：“五条水路肯定不行，若是一条的话，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。”
单远翱竖起三根手指，用极为温和却又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：“这是草民的底线。”
胃口这么大，你是真不怕被撑死啊！
萧云逸想也不想，果断拒绝道：“不可能。”
单远翱含笑道：“大人，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多大的能量啊！”
萧云逸眉头微蹙，不悦道：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单远翱缓缓开口说道：“京畿五大水路，其中有三条都在萧大将军所辖境内。”
有些话，只需点到为止，不必说的太过直白。
萧仲渊封爵神武侯，官拜二品镇北大将军，执掌京畿三州之地兵权，节制境内军事政务。
用一句话形容：三州境内，除皇上之外，他最大。
只要萧仲渊点头，那么金虎帮完全可以在其境内三条水路上畅通无阻，甚至横行无忌。
有这样手握重权的父亲，萧云逸就算是堆臭狗屎，那也多的是人会趁着热乎劲，上前舔上一口。
当然，其中也不乏想要算计他的人。
“可惜我是锦衣卫！也幸亏我是锦衣卫！”
萧云逸暗自在心中感叹。
他最初是因为锦衣卫的身份，才得以站稳脚跟。
后来也是因为锦衣卫的身份，许多人都对他敬而远之。
有所得，必会有所失！
萧云逸收敛心思，目光在单远翱身上打量许久。
“远翱，你应该知道，五大水路主事人同气连枝，共同成立了京畿水路总航会。”
“三水航会足够厉害吧？却也只不过是总会当中一员。”
“这么大块香肉，能够长久安稳发展至今，傻子都知道总会背后肯定站着大人物。”
“像你们金虎帮这样的外来势力，即便我有把握说动家父大开方便之门，你们也很难插足其中一条，更别说是三条水路畅通无阻。”
萧云逸装作漫天要价，就地还钱的模样，正准备继续试探。
单远翱听到“有把握”三字，瞬间来了精神，摆正姿态。
正色道：“大人，金虎帮乃是江湖草莽，早已经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，因此想要谋求新的发展。”
“水生财，航运利润之大，足以养活整个金虎帮。”
“可若想彻底告别过去，又不至于让帮没盈利下降，仅一条水路不够，最少得三条。”
说道这里，单远翱抬起左手，微笑说道：“只要大人答应帮忙，草民愿再送大人五万两黄金。”
世上谁人不爱黄金屋，谁人不爱颜如玉？
问题在于，这黄金显然有点烫手！
萧云逸笑而不语，深深看了单远翱一眼。
缓缓开口说道：“从你痛快答应送我五万两黄金时，就已经开始在算计我，对吧？”
单远翱连忙否认道：“大人，您说笑了！草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，这一切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！”
萧云逸想要黄金，但又不想就这么被算计。
暗自权衡再三之后，微笑询问道：“一条水路，每年十万两黄金，你还想要吗？”
“草民要三条。”
单远翱没有半分迟疑。
萧云逸对此同样没有感到意外。
金虎帮能每年给御马监送上百万两年献银，自然也不会在乎再多给一份“租金”。
萧云逸没有答应，也没有拒绝，话锋一转，说道：“我想请你先帮我个忙，去怀乐长公主府里找个人，从她手里拿一件东西。”
……
齐王府。
几日之前，叶怀瑾突然收到下人汇报，说是有锦衣卫前来送礼。
起初，像这种小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，直到得知送来的是个人时，方才引起他的重视。
回想这几天审问出的情报，叶怀瑾一直在考虑，要不要将这件事禀告齐王。
“萧云逸啊！萧云逸！你这是吃定我了啊！”
叶怀瑾无奈长叹。
趁着齐王这会尚未出府，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。
赵延熙得知是萧云逸送来的人，顿时大笑道：“不错，萧云逸此举令本王非常满意，怀瑾，你觉得本王该赏他些什么？”
叶怀瑾回道：“无论王爷赏些什么，都是恩赐。”
雷霆雨露，俱是君恩。
赵延熙很满意这个回答，思考片刻后说道：“既然萧云逸已经主动投诚，本王自然不能没有表示，那就赏他千两黄金，如何？”
叶怀瑾道：“卑职并无异议，只是觉得，萧云逸此举，并非是投诚。”
“是吗？”赵延熙含笑道：“那是什么？你仔细说来听听。”
叶怀瑾整理好思路，分析道：“卑职以为，萧云逸是想借王爷之手，解决他自身的麻烦。”
赵延熙微微颔首，对这样的说法并未表明态度。
叶怀瑾见状，继续说道：“王爷您早先就有过猜测，听雨楼是晋王的势力，如今从褚瞻康口中得以证实。”
“这一切的确源于萧云逸之功，但卑职认为，此子动机不纯，原因有三。”
“其一，明明可以将人交给萧仲渊，或者北镇抚司，但他没有这么做。”
“其二，褚瞻康既然已经招供，那么萧云逸完全可以顺藤摸瓜，借锦衣卫之势，彻底铲除听雨楼，但他什么都没做。”
“其三，萧云逸之所以将人送来，肯定是知晓您与晋王不和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，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？”
叶怀瑾暗自观察赵延熙脸色神情变化。
最后总结道：“综上所述，卑职认为，萧云逸动机不纯，包藏祸心。王爷，您当然可以赏他千两黄金，但绝不可视其为投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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