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人依次准备爬出地下石室。就在子它刚爬上石阶准备探头查看时，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。
\"不好！\"子它猛地缩回身子，\"上面出事了！\"
紧接着，一个巴家护卫滚落下来，浑身是血，气若游丝：\"家...家主...快跑...罗家的人...杀进来了...\"
话没说完，人已经断了气。
巴清脸色大变：\"罗家？罗天那个老东西疯了不成？\"
\"先别上去。\"李明衍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巴清，\"听听动静。\"
上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，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脚步声。很快，几个火把被扔了下来，照亮了入口。
\"里面的人听着！\"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，\"罗家办事，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受死，免得多受痛苦！\"
巴清怒不可遏：\"罗天这个老匹夫！竟敢对我巴家动手！\"
她转向身边的护卫：\"你们几个，跟我杀出去！就算死，也要有人逃出去报信！\"
\"慢着。\"李明衍按住她的肩膀，\"巴家主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。我们先退回大厅，那里地形对我们有利。\"
耿通也连忙附和：\"李君说得对，这狭窄的甬道，我们冲上去就是送死。\"
五人快速退回地下大厅。子它立即指挥巴家剩余的十几个护卫占据有利位置——四根石柱后面各站两人，回廊上布置弓箭手，大厅两侧的甬道口也派人守住。
很快，追兵到了。第一批冲进来的有三十多人，都穿着罗家特有的青色劲装，手持罗家制式的弯刀。
\"放箭！\"子它一声令下。
回廊上的箭如雨下，瞬间射倒了七八个。但对方人多势众，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。
\"守住甬道口！\"李明衍指挥道，\"不要让他们散开！\"
地下大厅的结构此时发挥了作用。敌人从狭窄的甬道涌入，一时无法展开阵型。而守方占据石柱和回廊，形成了立体防御。
激战持续了一刻钟，地上已经躺了二十多具尸体。但敌人源源不断，而守方的箭矢已经用去大半。
\"这样下去不行。\"巴清喘着粗气，\"他们人太多了。\"
就在这时，对方突然停止了进攻。一个声音从甬道传来：\"巴家主，耿家主，还有这位李君，何必做无谓的抵抗？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鱼，插翅难飞了。\"
\"你是何人？\"巴清怒喝，\"让罗天那个老匹夫出来说话！\"
那人冷笑：\"何需家主出马，我们的少主，就足够把你们收拾干净了。\"
巴清气得浑身发抖：\"好！好！好！既然罗家要赶尽杀绝，那就鱼死网破！\"
她转向一个心腹护卫：\"你武功最好，一会儿我们掩护你冲出去。只要逃出一个人，立即召集巴家所有人马，血洗罗家！\"
\"是！\"那护卫咬牙应道。
\"等等。\"李明衍忽然开口，目光却看向耿通，\"巴家主，你真以为外面的是罗家的人？\"
巴清一愣：\"什么意思？他们穿的都是罗家的衣服，拿的都是罗家的兵器...\"
\"正因为太明显了，反而有问题。\"李明衍冷笑一声，\"罗天虽然贪婪愚蠢，但还没蠢到这个地步。明目张胆地袭杀我们，还故意穿着自家的衣服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？\"
耿通在一旁连连点头：\"李君分析得有理。这确实不像罗天的作风。\"
\"那会是谁？\"巴清疑惑道。
李明衍没有回答她，而是直视耿通：\"耿家主，你说呢？\"
耿通脸色微变：\"李君这话什么意思？我们现在都困在这里，生死未卜，你怎么...\"
\"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。\"李明衍打断他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\"从献图开始，到引我们来这里，再到现在的埋伏，都是你的计划。\"
\"你...你胡说什么！\"耿通作出愤怒的样子，\"李君，我耿某敬你是李老的高徒，但你也不能血口喷人！\"
\"血口喷人？\"李明衍冷笑，\"那我问你，巴家那个献图的门客姓崔，五六年前从北方来到蜀地。巧的是，耿家来蜀地正好也是五六年前。更巧的是，这个姓崔的，原本就是你从赵国带来的旧部。\"
耿通的脸色变了。
\"我早就让人查过了。\"李明衍继续道，\"这个崔姓门客，长平之战后，他投靠了你们耿家。你让他改名换姓，潜伏进巴家，就是为了今天吧？\"
巴清震惊地看着耿通：\"这是真的？\"
耿通沉默了片刻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：\"李君果然厉害！不愧是李冰的传人！\"
他的脸上再无半点惶恐，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笑容：\"没错，都是我安排的。那个人确实是我的人。这个假遗址，也是我花了三年时间精心准备的。\"
\"你！\"巴清气得拔出剑来，\"耿通，我巴家待你不薄，你为何要害我？\"
\"害你？\"耿通摇头，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，既有遗憾，又有嘲笑，\"巴家主，你误会了。我从来不想害你，我是想...成就更大的事业。\"
他的目光变得深远：\"巴家主，李君，你们都是我敬重的人。巴家主经商有道，守成有余；李君才智过人，志存高远。可惜...\"
他叹了口气：\"可惜你们的眼界，还是太小了。\"
\"什么意思？\"巴清皱眉。
耿通负手而立，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：\"天下将要大变了。秦国东出，六国式微，未来十年，必是天下纷争，虽然大秦势大，但各国也将殊死一搏。\"
他转过身，目光炯炯：\"一旦秦王与六国展开死斗。巴蜀这块天府之地，将成为左右天下的关键。\"
\"巴蜀北有剑阁天险，东有三峡屏障，西接氐羌，南通百越。\"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，\"进可参与争霸天下，退可割据一方。如此宝地，却被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把持着，实在是...\"
他摇了摇头：\"巴家只知守着盐铁之利，罗家更是酒囊饭袋，只知享乐。你们可曾想过，若是将巴蜀的商业力量整合起来，会有多大的能量？\"
\"所以你就要杀我们？\"巴清怒道。
\"不是杀，是取代。\"耿通纠正道，\"巴蜀之地，需要的不是守成之人，而是开拓之主。我耿通虽是商贾出身，但心怀天下。给我十年时间整合巴蜀，二十年后，这里将是一个独立王国！\"
他看向李明衍：\"李君，你是聪明人，应该明白我的意思。我猜测的目标其实是一样的，只是手段不同。\"
\"至于罗天那头猪，\"他不屑地撇嘴，\"留着也是浪费粮食。让他背个黑锅，也算是为巴蜀做了最后的贡献。\"
他的声音变得诚恳：\"巴家主，我是真心敬重你的。这些年你对耿家的照顾，我铭记在心。但是，时代变了。守着祖业过日子的时代要结束了，需要有人站出来，为巴蜀开创新的未来。\"
\"而我，\"他挺直胸膛，\"就是那个人。\"
耿通恢复了冷静，\"这个计划很庞大，但开始的动作却很简单——借刀杀人。用罗家的名义杀了你们，然后嫁祸给罗家。\"
他得意地说：\"你们想想，巴家主、李君，还有我耿某都死在这里，身上都是罗家的兵器造成的伤口，周围都是穿着罗家衣服的尸体。任谁看了，都会认为是罗天发疯，想要独吞宝物，结果同归于尽。\"
\"然后呢？\"李明衍问道。
\"然后？\"耿通笑得更欢了，\"张若身为郡守，必然要为李君报仇，罗家就完了。巴家失去了主心骨，那些分家的人各怀鬼胎，不出三个月就会分崩离析。至于我...\"
他顿了顿：\"我也会在这个地方'不幸遇难'，成为这场惨案的受害者。我的三个儿子会痛哭流涕地控诉罗家的暴行，我的儿子们，会在前台按我的计划逐步接手产业。到那时，蜀地三大家族，就只剩耿家一家了。\"
\"好算计！\"巴清咬牙切齿，\"但你忘了一点，你现在也在这里，你怎么脱身？\"
耿通神秘一笑：\"谁说我没有准备？\"
他忽然吹了个口哨。上面立即有人回应：\"家主，我们来了！\"
几个身影从甬道冲进来，正是文士和武士那两个耿家心腹，身后还有几个精锐之士。他们并没有穿罗家的衣服，而是一身黑衣。
\"家主，外面都安排好了。\"陈括恭敬地说，\"该杀的都杀了，该放的也放了几个。\"
\"放了几个？\"李明衍若有所思。
\"当然要放几个。\"耿通得意道，\"总要有人逃出去报信，说罗家发疯杀人。这样才更可信，不是吗？\"
巴清的脸色惨白。她知道，耿通说得没错。如果真的按他的计划进行，罗家必然万劫不复，巴家也会因为群龙无首而衰落。
\"李君，\"耿通看向李明衍，\"其实我很欣赏你。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，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。毕竟，杀了李冰的传人，我在蜀地也不好立足。\"
李明衍沉默了片刻，忽然笑了：\"耿家主的计划确实精妙。利用假遗址引我们来，用罗家的名义杀人，最后渔翁得利。每一步都算得很准。\"
\"你答应了？\"耿通眼睛一亮。
\"我只是说你的计划精妙，\"李明衍摇头，\"但可惜，你算漏了一点。\"
\"哦？什么？\"
李明衍看了看四周，又看了看上方的通风口：\"你以为外面只有你的人吗？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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