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初二，距离五一，也就只剩下最后不到三个月左右的时间。
谢老爷子的这句话，仿佛最后的通牒。
之后他也是没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，话音落下的同时，也就招呼着谢言川把他推后宴会厅后面的休息室中。
不过临走之前，谢老爷子倒是额外看了姜晚柠一眼：“姜家丫头，也跟着一起过来吧。”
姜晚柠闻言看向谢言川，见后者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后，这才抬步跟了过去。
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，谢老爷子这前脚刚离开宴会大厅，后脚便在无人的走廊处狠狠咳出了一大口血来。
“曾祖父。”谢言川忙蹲下身查看对方情况的同时，也抽过身旁的几张纸递过去，帮老人擦拭身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迹：“您没事吧，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吗？”
看着两人明显和谐的一幕，让姜晚柠的脑子有些宕机。
等等......是她漏看什么了吗？
从姜晚柠之前的记忆来看，谢老爷子跟谢言川两人，好像是十分不对付的关系来着？
但眼下这样的画面，又是怎么一回事？
“那都是演给别人看的。”
谢老爷子似是察觉到她正在想些什么似的，从谢言川手中接过纸擦拭的同时，抬头瞥了她一眼。
“你这小女娃冒失得很，刚才差一点就被你给搅了局。”
几人从前面会场退下来，来到无人的休息室中。
见谢言川屏退其他全部佣人后，老人这才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神，瞬间苍老了下来。
尤其那双之前还闪着精明的眼底，此时更是被浊色所覆盖，整个人蔫蔫的，哪还有之前半点在宴会台面上时，不怒自威又盛气凌人的模样。
这大概还是姜晚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这位老人接触。
此时她听见对方的这句话，也是彻底愣在了原地：“这......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谢老爷子先是看向她，之后眼神又扫向谢言川，最后好像无奈地深叹了口气。
“姜家丫头，你知道孟枕月吗？”
冷不丁听老爷子提起这个名字来，姜晚柠想起那日在地下仓库时的画面，心底莫名“咯噔”一瞬，但犹豫之后，还是点了点头：“知道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，谢老爷子莫名嗤笑一声：“那丫头，可是我特意选给谢言川的未婚妻，你既然知道了，心里就没有不是滋味？还要继续嫁给他？”
“曾祖父......”
谢言川想说些什么，却被老爷子抬手打断：“你先别说话，我想听听这姜家的小丫头是怎么说的。”
姜晚柠再次看向谢言川一眼，略显犹豫片刻后，最终还是决定跟老者全盘托出。
“谢老爷子，要我说当时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，心里没有一点芥蒂，肯定是骗人的。”
“但我也能看得出来，谢言川他对您安排的这桩婚事，心里其实并不满意，他不喜欢孟枕月，又恰好遇见了我，我们门当户对，思维契合上也合适，所以何乐而不为呢？”
“毕竟您应该也知道，像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，婚姻大事、儿女情长，其实早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。”
抛不开感情，单论身份地位上来说，姜晚柠和谢言川，也无疑是最适合彼此的一对。
而像谢老爷子这样的人物，当时对孟枕月在背地里搞的那些幺蛾子，心里肯定是门清，眼下问出来，不过是为了试探姜晚柠。
此刻他听着姜晚柠这意外却又合理的答案，也难得爽快地笑了起来：“哈哈哈，说得好，好一个门当户对。”
“姜家丫头，你对自己有什么优势的认知，倒是十分清楚，也幸好你姓姜，不然就你跟谢言川的这桩婚事，我当时是如何也不可能会松口，更遑论是给你们那么多的彩礼了。”
老人笑过之后，又开始有点咳嗽，之后才重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。
又恰好这时谢言川从旁边递来茶水和药丸：“曾祖父，您该吃药了。”
胡子花白的老爷子见此情形，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：“你这臭小子，心急个什么劲！”
“老子我不过是问她几句话，又不会把她吃了还是怎么着，看把你给紧张的，要给外人看见你这副样子，怕不是要丢死人了！”
不过他骂过谢言川之后，又重新看向姜晚柠。
“所以干脆我也坦诚些，今天之所以叫你一起过来，便也是不怕你知道，老头子我的时间，剩的其实并不多了。”
说到这，谢老爷子浑浊的瞳仁中，闪过了些晦暗的情绪：“我跟外面那群人下的最后通牒，是在五一，但也恐怕，我其实撑不到那个时候了。”
“曾祖父......”
谢言川想开口，再次被老人抬手打断。
同时后者也明显疲惫地闭了闭眼睛：“我已经活得够久了，对这世间诸事，其实早就没了留恋，要说唯一放心不下的，也就只有这偌大谢家的传承，以及言川这小子的今后。”
“姜家丫头，刚才你在外面，应该也看见了，那些人狼子野心，一个个的，嘴上说着好听，其实心里都在盼着我早些死，这样他们也好赶快出手，把谢言川从那继承人的高位上拽下，好自己取而代之。”
说到这时，老人顿了顿，眼底明显不屑：“不过都是些目光短浅，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们罢了，他们要真有那个实力，我又何至于苦守等到今天，才决定把家主的位置传给谢言川。”
“不过他们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，言川他如今还是太过年轻，但他父亲不是个东西，这些年我身体不好，在明面上也不能够太护着他了，在暗处给他铺的路，如今也已经走到了极限。”
话落，谢老爷子伸出苍老的手，轻轻拍了拍姜晚柠的掌背。
“姜晚柠，你的出现，不论是对谢言川，亦还是我们整个谢家来说，其实都算是个意外。”
原本孟家的那步棋，谢老爷子最后预留下的后手，本身是想让谢言川都够走得更加长远一些，却意外被姜晚柠给搅合了。
“但这也不算是个坏事。”老人认可：“这即是意外，也或许是新的希望。”
“以后能有人陪着言川，兴许待我走之后，这小子也不至于再那么孤单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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