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 “这东西必须拿下” 的嘶吼与 “扔了怪可惜的” 的叹息的漩涡，就被一堆购物发票和闲置物品清单埋到腰腹。右手攥着的《离合调和录》正和某 “囤积学大师” 的收纳指南缠成死结，挣扎时书里掉出的 “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节” 飘到脚边 —— 纸上 “取舍有度” 四个字被人用银粉涂改成 “占有即王道”，旁边还画着个抱满奢侈品的富豪，手里举着 “舍弃就是败家” 的标语牌，脚下踩着被撕碎的《断舍离实践手册》。
“这地方的取舍熵比聚散广场的离合混乱还离谱！” 乱信扒开粘在袖口的双十一订单，指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直咋舌，“你看那穿貂皮大衣的带货主播，在直播间说‘这款包全球限量三只，我抢到两只’，实际是从广州白云皮具城批发的仿品，粉丝质疑做工粗糙，她把包往展示架上一摔‘你们懂什么叫轻奢做旧风’，转头对运营说‘把退货地址改成新疆喀什，让那些想退款的知难而退，备注写成奢侈品养护中心’；隔壁小区更绝，大爷为囤纸箱把楼道堵得只剩侧身能过的缝，说‘这是资源回收再利用’，消防检查时他把纸箱往消防栓上堆‘我这是帮物业清理垃圾’，邻居投诉到居委会，他掏出废品收购价目表‘一斤纸壳能卖八毛，你们这是阻碍我发家致富’，结果烟头引燃纸箱烧毁半层楼，他抱着灭火器哭‘我年轻时在造纸厂上班，见不得半点浪费’，警察来做笔录，他偷偷把没烧完的纸箱塞进床底‘这些还能卖钱，不能被没收’，转头就教唆孙子‘下次见保洁收废品就去抢，就说爷爷要做手工’！”
话音未落，舍取广场中央那台 “占有计量仪” 与 “舍弃监测器” 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零件崩飞的锐响，离合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房产证和捐赠证书，在空中拧成道 “舍取绞缠带”：左边飘着带锁的 “得” 字宝箱，右边悬着带缺口的 “舍” 字布袋，带起的气流把聚散架起的聚散有时桥吹得像条被购物袋扯烂的麻绳。
“快把那台老式杆秤拖过来！” 聚散的青铜聚散秤突然发出秤钩断裂的闷响，秤盘上的黄金储备单和公益捐赠收据开始互相撞击，“这绞缠带在篡改取舍逻辑 —— 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，上午还是‘取舍有度’，现在直接改成‘有舍必有失’！”
话没说完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铜锈与檀香混合气味的气泡，泡里钻出来个拎着 “舍取智鉴仪” 的老当铺掌柜。他穿件藏青色马褂，左胸别着枚 “舍妄存真” 徽章，一半是刻着 “取” 字的算盘，一半是画着 “舍” 字的账本，中间用根红绳拴着枚 “衡” 字铜权。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，左边显示屏跳着资产估值，右边滚着闲置损耗，中间的 “取舍平衡点” 正像个被拍卖会竞价声折磨的鉴定师似的忽高忽低。
“你们踩碎的是 2025 年某‘囤积癖’的储物间钥匙，背面粘着他三十年没扔的牙膏皮清单。” 老掌柜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臂，用秤杆指着地面 —— 原本平整的地砖竟浮现出淡青色的资产流动图，“瞧见没？这地面上的线在互相吞噬：某网红为打造‘精致生活’人设，衣帽间堆着三百双未拆封的高跟鞋，说‘这是时尚储备’，搬家时不得不雇十辆货车，她对着镜头哭‘每双鞋都有故事’，转头就把九成新的限量款扔进垃圾桶‘这些配不上我新别墅的衣帽间’；某环保达人坚持用布袋子买菜，说‘少用一个塑料袋就是保护地球’，有人笑她寒酸，她指着小区的垃圾分类站‘你看这些可回收物，曾经都是别人舍不得扔的宝贝’，现在她的环保工作室成了‘零废弃示范基地’，说‘真正的富足不是占有多少，而是需要多少’！”
乱信突然指着舍取绞缠带中心：“那团青光里有个会自己开合的百宝箱！” 果然，雾中悬着个双层宝箱，外层打开时喷出 “恭喜发财” 的金粉，内层关闭时响起 “知足常乐” 的古训，箱锁上刻着 “君子爱财取之有道” 却缠着铁链，夹层里藏着张 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” 的字条，被人用马克笔涂得只剩个 “得” 字。
“典型的取舍认知失调症。” 智鉴师从马褂口袋掏出副水晶眼镜，往鼻梁上一架，点开智鉴仪的投影功能 —— 左边画面里，某老板为拿下地块行贿三百万，说 “这是必要投资”，结果项目因违规被查封，他在拘留所里还喊 “舍不得花钱办不成事”；右边画面中，某企业家每年捐出净利润的三成做慈善，说 “钱聚人散，钱散人聚”，股东质疑影响分红，他指着企业年报 “这三年员工流失率下降了七成”，现在他的公司成了 “社会责任标杆”，说 “舍出去的是钱，得回来的是人”。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，在聚散有时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，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铜锈和檀香灰的混合物。
“给你看个新鲜的。” 智鉴师突然调出组数据，左边柱状图显示某 “房产囤积狂”，十年内买了十二套房却一套不住，说 “这是资产配置”，结果房产税出台后每月亏五万，他把房产证全贴在墙上 “这些都是我的底气”；右边饼图里，某老教师退休后把藏书全捐给乡村小学，说 “书在我这儿是摆设，在孩子手里才是财富”，有人劝他留着升值，他指着空荡荡的书架 “你看这地方能放下更多阳光”，现在他的名字刻在学校图书馆墙上，说 “这比任何房产都珍贵”。“这叫‘取舍颠倒’，就像把贪婪当精明，把奉献当愚蠢，要么被占有欲裹挟窒息，要么因豁达赢得自在，最后不是在财富中迷失，就是在简朴中丰盈。” 他突然把舍取智鉴仪往地上一顿，周围乱飞的购物发票顿时落了地，“解决这问题得用‘舍妄存真法’，老祖宗早就懂 —— 范蠡三聚三散（舍中得仁），和珅贪赃枉法（得中藏祸），取时不逾矩，舍时不吝情，别总被物欲牵着走。”
这时，个穿西装的 “财富导师” 举着《资产倍增秘籍》冲过来，书上 “懂得舍弃才能获得更多” 被荧光笔涂成块青斑，他唾沫横飞地说 “我教你如何用杠杆撬动十倍财富”，结果自己因非法集资被抓，在法庭上还喊 “这是学员风险承受能力不足”；话音刚落，个穿布鞋的老茶农抱着《茶经》挤进来，说 “春茶要舍得采嫩芽，茶树才能长得更旺”，他每年把最好的茶送给老客户，说 “利不可独占”，有人嫌他吃亏，他指着茶园 “你看这些茶树，舍得修剪才能多结果”，现在他的茶成了地理标志产品，说 “客户的信任比暴利值钱”。
智鉴师突然笑了，从柜台里倒出《道德经》和一杆象牙秤，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：“导师你这叫‘得而不悟’，就像抱着金砖游泳，看着富有，实际要命；老哥你这叫‘舍而有得’，把利益当种子，看着付出，实际收获，图啥学那些涸泽而渔的？” 他用秤砣敲了敲两人的宝贝，“这俩加起来，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。”
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，低头发现是本《占有心理学》，封面上用烫金大字写着 “如何让所有东西都属于你”，里面夹着某读者的 “忏悔录”：“第一天：抢同事的客户；第二天：骗朋友的投资；第三天：在监狱里想明白，我什么都没得到”，最后一页写着 “原来占有越多，自由越少”。智鉴师踢了踢那本书：“这叫‘取舍分裂症’，把掠夺当能力，把退让当懦弱，最后不是在囤积中焦虑，就是在舍弃中安宁。”
正说着，舍取绞缠带突然甩出道青黑色光带，把智鉴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。众人只见屏幕上的取舍曲线突然打成死结，现实中某明星为抢代言诬陷同行，结果被全网抵制，她对着镜头哭 “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更优秀”；隔壁社区回收站老板，把利润的一半捐给流浪动物救助站，说 “赚钱是为了做点有用的事”，现在他的回收站成了 “爱心中转站”，居民们宁愿绕路也要把废品卖给她，说 “在这儿卖东西，钱花得踏实”。
“该亮真本事了。” 智鉴师突然扯开马褂扣子，露出里面印着 “知足常乐” 的汗衫，从怀里掏出本《史记》和一本典当账簿，“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，三已之无愠色（舍中存真），石崇与王恺争豪终致杀身（得中藏祸）—— 看见没？这才叫取舍有度，不是靠巧取豪夺积累，也不是因怯懦放弃争取。”
他把典当账簿往空中一抛，纸页化作无数个小秤砣，在空中连成道舍取相济桥。奇妙的是，绞缠带里的宝箱和布袋碰到这道桥，突然变得温顺起来，像两个配合默契的伙伴，取时不贪婪，舍时不吝啬，乖乖地围着取舍平衡点转圈。
“记住喽，” 智鉴师把舍取智鉴仪塞进乱信手里，“取用时想想‘会不会德不配位’，舍弃时琢磨‘有没有因噎废食’。就像老药农采药，既要采摘药材（取），也要留下种子（舍），从没听说过把整株挖光断了后路，或是因怕破坏植被干脆不采药的。”
乱信刚接过仪器，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。扭头一看，某网红为显示 “财力”，直播时把万元钞票当书签，结果被扒出欠着网贷，粉丝掉了八百万，她对着镜头哭 “我只是想让人看得起”；隔壁社区便利店老板，每天把临期食品送给流浪汉，说 “扔了可惜”，但坚持不卖过期商品，现在他的店成了 “社区良心坐标”，居民们说 “在这儿买东西，感觉钱花得有意义”。
“那是‘荣与辱’遗址的方向。” 老掌柜眯起眼睛，指了指天边的漩涡，“听说那儿的人，要么把虚名当实利，买假奖杯摆满客厅，说‘这是人生勋章’；要么把屈辱当勋章，被人欺负不敢反抗，说‘这是隐忍’，比拎不清取舍的还拧巴。”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《舍取智鉴录》扔给乱信，“拿着，下次遇到把‘掠夺’和‘怯懦’当能耐的，翻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节。”
乱信接住书时，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，上面写着：“取与舍如同阴阳相生，得时知止，舍时知进，平衡方得长久。” 正想问问啥意思，智鉴师已经背着账本钻进了人群，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舍取广场里 —— 此刻某旧货市场，有人在挑选心仪的旧物，有人在捐赠闲置物品，讨价还价声与感谢声交织成和谐的韵律，没人因取舍争吵，只有对所需的明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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