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南枝拉着沈沐柠，几乎是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。走廊清凉的空气涌入肺腑，才让她觉得胸口那点莫名的滞涩感缓和了些。
“我的妈呀，刚才那气氛......吓死我了。”沈沈沐柠拍着胸口，心有余悸，“容景珩那眼神，跟要吃人似的。不过晚晚，你也太刚了，怼得我好爽，不亏是我女神！”
顾南枝揉了揉眉心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：“不然呢？难道要像以前一样，被他随便几句话就搅得心神不宁？”
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，更讨厌仅仅因为容景珩的出现和几句话就心跳失序的自己。
不论怎么说，有一点哪怕顾南枝千百次刻意去回避躲藏都无法否认：
在一段付出过感情的关系里，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把那些东西收回来的。
何况曾经容景珩给她的爱，轰轰烈烈且明目张胆。
“行了行了，不提他。晦气。”沈沐柠挽住她的胳膊，“不过说真的，端木奚今天出院，给你发信息了吧？你不去看看？”
顾南枝脚步一顿。手机里确实有端木奚发来的信息，言辞恳切，希望她能去一趟，说有重要的话想对她说。她原本还在犹豫。
现在……她忽然觉得，或许这是个不错的选择。一个彻底斩断乱麻，也让彼此都清醒的选择。
“去。为什么不去。”顾南枝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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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VIp病房外，比平时安静许多。
顾南枝让沈沐柠在楼下咖啡厅等着，自己独自上楼。推开病房门，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冷清，反而布置得格外温馨，甚至摆满了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鲜花。
端木奚穿着简单的休闲服，站在窗边，阳光落在他身上，褪去了几分商场的锐利，多了些温和。他脸色还有些病后的苍白，但精神看起来不错。听到开门声，他转过身，看到是顾南枝，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。
“晚晚，你来了。”他笑容温和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。
“嗯，恭喜出院。”顾南枝走进来，将路上买的水果篮放在桌上，语气尽量轻松，“看起来恢复得不错。”
“多亏了你……和慕总的照顾。”端木奚走到她面前，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，那眼神里的情绪逐渐变得浓烈而认真，让顾南枝下意识地想避开。
“端木……”
“晚晚，你先听我说。”端木奚打断她，声音温和却坚定，“有些话，在我躺在这里的这些天，想了无数遍，今天必须告诉你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：“我知道，最开始我们的相识很意外，甚至之后的相识相处可能带给你很多困扰和麻烦。我也知道，我可能不是你最初期待出现的那个人。但是......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灼灼，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：“但是，我是真的喜欢你，慕听晚。不是因为你可能是谁，而是因为你就是你。喜欢你处理事情时的果决聪明，喜欢你看似冷淡实则柔软的内心，喜欢和你相处的每一刻。这场无妄之灾，我从未后悔，甚至庆幸当时在场的人是我，能为你挡下那些。”
“我知道你过去有很多经历，心里可能装着别人。我不在乎。”端木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“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，一个正式追求你、陪伴你、保护你的机会。你愿意......做我的女朋友吗？”
病房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。阳光透过玻璃，在两人之间投下明亮的光柱，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。
顾南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。
她看着端木奚真诚而期待的眼睛，想起他因自己受伤卧床的模样，想起容景珩那双压抑着风暴却永远让她猜不透的眼眸，想起自己那些混乱的、不愿承认的悸动和挣扎。
一个是她理智上认为更合适、更简单、也更应该选择的人。他能提供稳定、真诚和显而易见的偏爱。
另一个，则是她情感上无法抗拒，却又充满不确定性、甚至带来痛苦和纠结的深渊。
或许沈沐柠说得对，她需要一个新的开始。
或许答应端木奚，是斩断过去最好的方式。
麻烦......顾南枝在心里哂笑，这个世界上，还有什么是比容景珩那货更让那个人觉得麻烦的呢？
也是……逼自己彻底死心，或者逼出某个答案的最快方式。这个念头悄然划过心底，带着一丝自嘲和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她沉默了大约十几秒，这十几秒对端木奚来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终于，她抬起头，迎上端木奚紧张的目光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敲在端木奚的心上，也敲在了……刚刚走到虚掩的病房门外，那个颀长身影的心上。
端木奚巨大的喜悦瞬间涌上脸庞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晚晚，你……你说真的？你答应了？”
他激动之下，忍不住上前一步，想要握住顾南枝的手。
就在这时，“嘭”的一声轻响，病房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，撞在墙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门口，容景珩长身玉立，站在那里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。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似乎是探病用的果篮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冰封住了，看不出喜怒，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，黑沉得吓人，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，卷起骇人的风暴，又被他死死压抑住。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顾南枝脸上，然后是端木奚那狂喜未退的神情，最后落在他们即将交握的手上。
空气瞬间降至冰点。
端木奚的喜悦僵在脸上，微微蹙眉，下意识地将顾南枝往身后护了护：“容总？你怎么来了？”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警惕。
容景珩像是没听到他的话，他的视线穿透端木奚，直直地落在顾南枝身上，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
“你刚才说……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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