技术性降维打击，让“翡翠”商会一夜之间，濒临破产。
玉先生和他背后那个神秘的“影子银行家”，输得血本无归。
那堆积如山的、被淘汰的维修零件，成了钢铁之城里最大的笑柄。
所有人都以为，这场由绿洲联盟挑起的金融战争，已经彻底结束了。
但林风知道，真正的对手，还未伤及根本。
一个能轻易调动如此庞大资本的“影子银行家”，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，就善罢甘休。
恼羞成怒的野兽，只会变得更加疯狂和危险。
果然，在沉寂了半个月之后，一股更加凶险的暗流，在钢铁之城的地下世界里，开始悄然涌动。
这一次，对方的目标，不再是实物市场，而是人心。
钢铁之城，第七号下层区，一处被官方标记为“废弃”的地下管道网络中。
这里，是帝国的法律和秩序，都无法完全覆盖的灰色地带。
一个自发的、混乱的地下黑市，在这里悄然形成。
而最近，这个黑市里，出现了一家神秘的“当铺”。
当铺的老板，是一个永远都戴着一副银色面具的男人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。
他不做任何正经的买卖。
他只做一种生意。
借贷。
“嘿，听说了吗？黑市里那个‘银面人’，现在可阔气了。”
一个刚刚赌输了所有积蓄的矿工，正对着同伴，唾沫横飞地说道。
“只要你有帝国公民的身份Id，就能在他那里，借到‘黑-洞金币’！”
同伴的眼睛，瞬间亮了。
“真的假的？不需要任何抵押？”
“不需要！”矿工压低了声音，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而兴奋的表情，“我亲眼看见，‘屠夫’那个家伙，昨天就从那里借了十枚金币，今天就在赌桌上，把上个月输的，全都赢回来了！”
“不过……”他的话锋一转，“利息，可不低。”
“借十枚，一个月后，要还十二枚。”
“嘶——”同伴倒吸了一口凉气，“这利息，也太高了。”
“高？”矿工不屑地撇了撇嘴，“那也比我们去矿井里，辛辛苦苦挖一年矿，才能攒下一枚金币强！”
“再说了，那个‘银面人’还推出了一个什么……叫‘杠杆’的东西。”
“他说，只要你敢赌，就可以用借来的一枚金币，当成十枚来用！”
“赢了，你就能赚到一百枚金币都还不止！”
“当然，要是输了嘛……”矿工缩了缩脖子，“那就得连本带利，还他一百二十枚。”
这种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般的、疯狂的“金融游戏”，像一种最猛烈的病毒，迅速在黑市里传播开来。
“借贷”和“杠-杆”。
这两个在旧时代，曾经催生了无数财富神话，也制造了无数人间悲剧的、最原始也最有效的金融工具，被“影子银行家”，精准地，投向了帝国最底层、也最容易被欲望驱使的人群。
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市场。
而是选择，去撬动人性中最根本的贪婪。
他要用这种高风险、高回报的债务陷阱，在林风的帝国心脏里，制造出一批批因为一夜暴富而疯狂，或者因为血本无归而绝望的“赌徒”。
而无论是哪一种，最终，都将变成破坏帝国稳定秩序的、最不稳定的因素。
王座大厅内。
关于地下黑市“非法借贷”的情报，已经堆满了林风的案头。
奥古斯特和一众秩序议会的官员，脸色都异常难看。
“陛下，这简直是无法无天！”
一名官员激动地说道。
“他们这是在公然挑战帝国的金融秩序，是在制造混乱！”
“我建议，立刻派遣巡戒者部队，彻底查封整个地下黑市，将那个所谓的‘银面人’，和所有参与借贷的刁民，全部抓起来，以‘扰乱金融罪’，进行顶格审判！”
这个提议，得到了在场大部分官员的附和。
在他们看来，这种混乱的、地下的金融活动，就像一颗毒瘤，必须用最锋利的手术刀，毫不犹豫地切除。
林风没有说话。
他的手指，在光幕上轻轻划过，翻看着由“天穹”系统搜集到的、每一笔借贷的详细记录。
【借贷人：卡尔，职业：矿工，借贷金额：10枚黑洞金币，杠杆倍数：5倍，用途：赌博。】
【借贷人：莉娜，职业：纺织厂女工，借贷金额：5枚黑洞金币，杠杆倍数：2倍，用途：投资‘翡翠’商会发行的所谓‘艺术品’。】
【借贷人：……】
他看着这些数据，看到了那一双双，在欲望驱使下，变得通红的眼睛。
他知道，简单的查封和抓捕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
他可以抓走一个“银面人”，但只要欲望的土壤还在，明天，就会有“金面人”，“铜面人”冒出来。
他不可能，把所有心怀贪念的公民，都抓进监狱。
他需要做的，不是消灭风险。
因为风险，本身就是人性的一部分。
他要做的，是管理风险。
“查封黑市，并不能解决问题。”
林风终于开口了，他的声音，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它只会让这种交易，变得更加隐蔽，更加难以监控。”
奥古斯特皱起了眉头。
“那……陛下的意思是？”
林风站起身，缓缓地说道。
“我们不查封黑市。”
“相反，我们还要给它，立一个牌坊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完全不明白林风的意思。
林风转过身，对墨痕下达了命令。
“墨痕。”
“在。”
“我命令你，立刻，在第七号下层区，那个地下黑市的唯一入口处，给我竖立一块，全城最大的全息屏幕。”
“我要这块屏幕，二十四小时，不间断地，实时滚动播放以下内容。”
“第一，将我们监控到的，所有在黑市里发生的借贷行为，全部，以匿名的形式，公布在上面。”
“包括借贷的金额，杠-杆的倍数，以及约定的利息。”
“第二，也是最关键的。”林风的眼中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。
“给我调用‘天穹’系统的中央数据库，为每一个参与借贷的公民，进行一次最全面的‘个人信用及风险评估’。”
“根据他的职业，收入，过往消费习惯，甚至是他的性格模型，给我精准地计算出，他这笔借贷的‘违约风险指数’。”
“然后，将这个指数，用最醒目的红色数字，标记在那条借贷信息的后面。”
“我要让每一个，走进那个黑市的人，在踏进门之前，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。”
“前面那些进去的人，借了多少钱，压了多大的赌注。”
“以及，他们从那个门口走出来时，倾家荡产的概率，到底有多高。”
墨痕的眼中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明亮的光彩。
她明白了。
林风这一招，简直是釜底抽薪，诛心之至。
他没有去剥夺任何一个公民，选择“冒险”的自由。
赌博也好，投资也罢，那是你自己的选择。
帝国不干涉。
但是，帝国有义务，将这场“冒险”背后，所有隐藏的风险，用最精准、最冷酷的数据，完完全全地，暴露在阳光之下。
你想进去玩一把心跳？
可以。
但你得先抬头看看，屏幕上那一个个血淋淋的“百分之九十九点九”的破产概率。
然后，再掂量掂量，自己，是不是那个，万中无一的幸运儿。
这比任何强制性的查封和禁令，都更能让人，在欲望的悬崖边上，冷静下来。
林风让每一个人，都为自己的贪婪和欲望，负起了最终的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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