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回到办公室时，从百叶窗透进来的暮色正爬上桌面。
他把西装搭在椅背上，用指节抵着太阳穴缓了缓——论坛上陆明鸢那声“林昭处长”像根细针，扎得他后颈发紧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动，是系统提示音。
他抽出椅子坐下，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秒，终于敲下“王副区长约谈纪委”。
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沉，系统推演的文字逐条跳出：
「概率87%：王xx将被定性为“个人违纪”，其背后存在未暴露的上级关联人；
风险预警：若过早揭发，可能触发“弃卒保车”机制，核心人物将销毁证据链；
建议策略：利用现有信息差，制造“评估组已掌握关键证据”的假象，诱使关联人主动暴露。」
钢笔帽在桌面敲出轻响。
林昭摸出沈清欢今早塞给他的薄荷糖，在糖纸的窸窣声里，他想起她递文件时压低的声音：“区长明天十点半茶歇，在小会议室。”
手机突然亮起，苏绾的来电提示像朵小红花。
他接起时，听见那边有瓷器碰撞声——她应该是在律所顶楼的茶室。
“昭哥，我爸刚给我打电话。”苏绾的尾音像根细丝线，“说让我最近别往区政府跑，还说……说你碰了不该碰的红线。”
林昭用指腹摩挲着桌角的划痕：“他语气怎么样？”
“一开始端着长辈架子，说到后半段……”苏绾轻笑一声，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翻动声，“我录了音，发你微信了。对了，我让人查了他今天行程——上午去了省政协，和陆明鸢她爸见了半小时。”
林昭点开录音，苏父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沉稳：“小绾，那姓林的最近动静太大。你跟他走太近，当心被牵连。”他又调出系统“人性图谱”，输入苏父姓名。
屏幕很快跳出红色标注：「关键节点：2018年省政协环境资源委员会提案，与明远集团新能源项目用地审批高度重合。」
“知道了。”林昭把手机倒扣在桌上，目光扫过窗台上沈清欢今早放的绿萝——她总说这盆植物能“吸收办公室的浊气”。
此时沈清欢正站在区长办公室门口，手指捏着半页会议记录。
檀木香混着油墨味钻进鼻腔，她翻到最后一页时，一张米黄色纸笺从文件夹里滑落。
“廉政试点内部评估意见书”几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，最下方批注栏写着：「试点项目存在政策套利空间，建议重点核查资金流向——王xx」。
她蹲下身捡纸，指甲在纸背掐出月牙印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林昭的消息：“下午三点，老地方。”沈清欢把文件原样放回，用手机快速拍了张照片，编辑消息时犹豫两秒，最终只发了句：“这份文件，原本该在王副区长桌上。”
顾轻语的新闻部此时拉着遮光帘。
她盯着电脑屏幕，鼠标滚轮转得飞快——匿名邮件里的资金流向清单，和李维案的转账记录在Excel里重叠，两串数字在她视网膜上烧出焦痕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林昭的微信跳出来：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她抓起手机拨过去，声音压得像耳语：“昭哥，你看清单最后那笔，从省慈善基金会转出来的三百万，绕了七个账户，最后进了王副区长外甥的建材公司。”
“轻语。”林昭的声音带着安抚的低哑，“明天下午两点，区图书馆三楼，我带系统生成的资金链路图给你。”
顾轻语按下结束键，用指节抵着额头笑了——上次在区政府后巷被推搡时，林昭也是这样，用伞替她遮住落雨，说“我们慢慢来”。
政商座谈会的会场还飘着茶点香。
陆明鸢的宝蓝色裙摆扫过椅背，她望着林昭被几个国企代表围住的背影，指尖敲了敲桌沿。
直到人群散开，她才慢悠悠地走过去：“林处长，我父亲问你，愿不愿意来省里发展？”
林昭正整理着会议记录，闻言抬眼：“陆小姐这是替谁问的？”
“当然是替明远。”陆明鸢歪头，耳坠上的碎钻晃得他眼花，“或者……替我自己？”
她转身要走，又回头补了句：“对了，我爸说你那个‘政商协同’模式，动了某些人的蛋糕。”
林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手机突然震动。
阮棠的提示音像片雪花落进衣领：「检测到异常资金流动路径，与省政协xx基金会高度关联，建议启动危机预警。」
他点开系统界面，“危机预警”模块的红色提示在屏幕上跳动。
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，撞在玻璃上发出轻响。
林昭合上笔记本，用指节抵着太阳穴——王副区长桌上的评估意见书，苏父和陆父的会面，省基金会的资金……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拼成一张网，网中心浮着个模糊的影子。
“真正的棋手，该现身了。”他低声说，指尖悬在系统搜索栏上方，最终输入“省政协xx基金会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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