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4年的四月，北疆的寒风已退，南国海风渐暖。“钢流”首批20套系统如同淬火的种子，撒向了高原、边防与海岛，迎来了真正的实战检验。就在陈默南下船厂，为航母着舰系统实装测试做最后准备之际，一份来自军部的“背景调查”，却如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激起了关乎未来的涟漪。
首批列装“钢流”系统的三个试点单位（高原某部、北疆某边防连、东南海岛守备队）陆续发回了初期试用报告。报告不再是冰冷的测试数据，而是浸透着战士体温和硝烟味的真实声音。
高原某部（海拔4500米）：
“背着40斤弹药箱爬陡坡，感觉胳膊比平时‘长’了一截力！” 一名机枪手在报告中写道，“‘铁臂’分担了大半重量，喘气没那么急了，能更快到达射击位置！”
问题反馈： 高原低压低温环境下，电池续航略有下降（约15%）。个别战士反映长时间佩戴后，肩部束缚带在剧烈跑动时偶有摩擦不适感。
北疆边防连（零下15c）：
“潜伏一宿，冻得够呛，但‘铁臂’没趴窝！早上追越界分子，爆发力杠杠的！” 巡逻班长吴超（已调任该连）在加密电话里兴奋汇报，“新防寒手套好用！隔着手套‘想’就行！就是雪地里摔了一跤，胳膊肘磕石头上了，‘铁臂’外壳擦掉块漆，里面没事！”
问题反馈： 极寒环境下，头带微加热膜耗电较快，需增加备用电池携带量。摩擦不适感同样存在。
东南海岛（高温高湿）：
“台风天抢修工事，搬沙袋快多了！就是汗太多，头带有点滑，得时不时紧一紧。” 守备队士官反馈，“盐雾大，关节转轴处有点涩响，按手册喷了点防锈润滑剂就好。”
问题反馈： 高温高湿下，防寒手套内衬透气性不足，手部闷热出汗。头带在大量出汗时信号稳定性轻微下降。
陈默的应对：
1. 高原\/高寒电池： 责成“青河”开发高原\/低温专用增容电池包（牺牲部分体积），作为选配。
2. 束缚带优化： 设计新型缓冲透气衬垫，改进肩部束缚带形状，减少摩擦。下发临时方案：在易摩擦部位贴敷医用敷料。
3. 头带稳定性： 优化头带防滑设计，研发抗汗渍电极涂层（远期）。要求加强战士佩戴规范训练。
4. 手套适应性： 开发热带\/亚热带专用透气版操作手套（去除部分保暖层，增强透气网面）。
5. 维护补充： 在维护手册中增加高盐雾环境关节润滑频次说明。
“钢流”在真实战备任务中展现的价值远超预期！张峰大校指示：“问题迅速解决！收集更多实战数据，为全面列装和下一代改进积累经验！”
南方某大型海军船厂。陈默正与“048工程”团队在模拟舱内调试着舰引导原型机。手机震动，显示是林剑舟院士的加密号码。
“陈默，说话方便吗？”林院士声音低沉。
陈默走到僻静处：“林老师，您说。”
“刚接到总装和保密局的通知，关于你个人… 需要启动一项高级别的背景复核与关联人员审查程序。”林院士语气严肃，“这是参与‘048工程’核心顾问工作的标准流程，尤其是涉及系统控制核心算法的专家。程序会更深入，范围可能包括… 你的主要社会关系。”
陈默瞬间明白了重点：“包括沈清秋？”
“是的。”林院士确认，“她的家庭背景、社会关系、海外联系、思想动态等，都会按程序进行细致核查。这是国家保密制度的刚性要求，没有任何通融余地。你需要理解，并… 做好她的工作。”
陈默的心微微一沉。他理解制度的必要性，更深知“048工程”的分量。但想到沈清秋和她正在病中康复的父亲可能面临调查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。“我明白，林老师。我完全理解并配合。沈清秋那边… 我会妥善沟通。”
挂断电话，陈默站在舷窗边，望着码头上巨大的舰体轮廓。深蓝之路，不仅需要智慧与汗水，也需要牺牲与担当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拨通了沈清秋的电话。她没有在校，而是在家照顾康复中的父亲。
“清秋，有件事… 需要跟你说一下。”陈默尽量让语气平和。
“嗯？你说。”沈清秋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。
“是关于我参与的… 那个很重要的海军项目。”陈默斟酌着措辞，“因为项目性质和保密要求，相关部门需要对项目核心人员的主要社会关系，包括… 你，进行例行的背景核查。这是标准程序，没有特别原因，只是确保安全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沈清秋的声音传来，平静而清晰：“我明白了。是保密制度的要求，对吧？”
“对。”陈默松了口气，她的理解让他心头一暖，“可能需要了解你的家庭情况、学习经历、社会交往这些基本信息。可能会有人去学校或家里做些了解。别担心，如实配合就好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怎么做。”沈清秋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，“我爸这边恢复得很好，我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。你放心工作，别因为这个分心。”
“谢谢你，清秋。”陈默由衷地说，“委屈你了。”
“没什么委屈的。”沈清秋反而安慰他，“能理解。你… 注意安全。” 最后一句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军部保密局和总装联合派出的调查小组，行动高效而低调。
1. 学校层面： 调阅沈清秋的学籍档案、成绩单、政治表现鉴定（辅导员\/导师评价），访谈了部分关系密切的同学（包括陈雪）。焦点在于其政治倾向、思想动态、有无异常行为或海外复杂联系。
2. 家庭层面： 调查人员以“高校人才政审复核”的常规名义，拜访了沈清秋家。询问了其父母的工作（父亲：知名三甲医院心内科主任；母亲：重点大学中文系教授）、海外学术交流情况（均属正常学术访问，有记录）、家庭成员情况（简单）、对女儿恋情的态度（表示尊重女儿选择，对陈默印象良好）。
3. 社会关系： 核查了其主要的社交圈（同学、老师），未发现敏感点。
沈清秋全程冷静配合，回答问题清晰、客观。当调查员问及对陈默工作的了解时，她回答：“只知道他在哈工大从事国家重点军工项目研究，具体内容属于国家机密，我从不打听，他也从未透露。” 态度坦荡，符合保密要求。
调查结果很快汇总：沈清秋个人及家庭历史清白，政治可靠，社会关系简单清晰，无任何不良记录或安全隐患。其表现出的冷静、理性和对保密制度的理解，给调查组留下了良好印象。
调查风波平息后不久，陈默利用短暂的测试间隙返回哈工大处理事务。傍晚，他约沈清秋在校园旁的江畔散步。春江水暖，晚风轻拂。
“调查的事情，过去了。”陈默轻声说，“结果很好。谢谢你… 那么理解和配合。”
沈清秋拢了拢被风吹起的发丝，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：“应该的。选择了你，就选择了接受你背后的一切，包括那些… 看不见的规矩和责任。”
她转过头，清澈的眼眸映着夕阳的余晖，看向陈默：“我相信你做的事，对国家很重要。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断。这就够了。”
没有甜言蜜语，只有沉甸甸的理解和信任。这份信任，如同江心最深的锚点，稳稳地定住了陈默因军务繁忙和保密压力而偶尔浮沉的心绪。
“清秋，”陈默停下脚步，认真地看着她，“等这个项目… 告一段落。等我能稍微喘口气。我想…” 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词句，也似乎在积聚勇气，“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父母。正式的。”
沈清秋微微一怔，随即脸上漾开温暖而明媚的笑容，如同江畔绽放的春花。她轻轻点头：“嗯。好。”
江水静静流淌，带走了一天的疲惫，也映照着两颗在责任与使命中愈发靠近的心。静水深流，情意愈坚。
船厂的灯火彻夜通明，驱逐舰的实装测试进入倒计时。陈默的研究室内：
屏幕上是“048工程”着舰系统原型机最后的参数校准报告。
旁边是高原部队发来的“钢流”增容电池包试用申请。
桌角，沈清秋送的保温杯旁，多了一个小巧的江豚木雕——是她上次逛街时买的，说“让它替我在海上陪着你，保平安”。
手机里，是沈清秋发来的江边合影（夕阳下的剪影），配文：“安心向前，后方有我。”
陈默拿起江豚木雕，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。他望向窗外南方海天的方向，目光坚定而深邃。战甲的淬火已然成钢，深蓝的征途就在脚下，而心之所向，既是家国，也是那盏为他守候的灯火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将木雕小心放在案头，再次投入到那片由数据、算法与钢铁构筑的星辰大海之中。征程未有穷期，但此心安处，便是吾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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