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国:枭雄独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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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5章 钟会篇——独夫之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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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钟会,颍川钟氏麒麟儿。

司马昭赞我“王佐之才”时,我心底冷笑:麒麟岂甘为鞍鞯?

破诸葛诞、算邓艾、收姜维,世人只见我谋略如神,却不知我步步为营只为问鼎之机。

当蜀地俯首,二十万大军尽归我手,长安已在梦中。

姜维笑称“复汉有望”,我亦笑他痴愚——这乱世棋局,何来汉魏?

龙袍加身那夜,玉玺冰冷彻骨,我忽觉自己成了另一枚棋子。

帐外杀声骤起时,我抚剑自嘲:

“原来独夫之心,终是独夫之局。”

颍川郡的春日,带着一种世家门阀特有的、沉淀了太多规矩的暖意。风拂过庭前祖父钟繇亲手植下的古槐,新叶沙沙,光影在青石地砖上摇曳不定。父亲钟毓的声音穿过回廊,沉甸甸地压过来:“士季,今日太傅府邸,非同小可。言行举止,须得如磐石之固,如圭璋之洁,不可辱没了我钟氏门楣。”

我垂手侍立,目光却不由自主掠过父亲肃穆的侧脸,投向庭院深处。那株古槐虬曲的枝干,在光影里竟似盘踞的苍龙。“孩儿谨记。”我应声,心头却滚过一股灼热。颍川钟氏?这姓氏是冠冕,亦是镣铐。父亲口中那磐石般的“圭璋之洁”,在他与叔父钟毓之间为争袭父爵而明枪暗箭、几近反目时,早已蒙尘。这世间的道义,不过是涂抹在权势之上的脂粉罢了。

太傅府邸森严如狱,甲士环列,目光如刀。司马懿端坐堂上,身躯已显老态,唯有一双眼睛,深不见底,寒潭般吞噬着周遭的光亮。他目光扫过我,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剥开皮肉,直刺骨髓。他询问的是《易》理,谈的是“潜龙勿用”。我拱手作答,字句清晰,引经据典,力求在堂上诸公面前显出少年老成的气象。然而司马懿那深潭似的目光,却总让我心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——这双眼睛看人,不像在看活物,倒像在审视一件器物是否趁手。

退下时,堂上隐约传来司马懿对身旁近侍的低语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飘入我耳中:“此子,非池中之物。” 脚步未曾停顿,我嘴角却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。非池中之物?这赞誉如同一杯温酒,初尝熨帖,细品之下,却满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。麒麟岂甘为鞍鞯?这乱世,这司马氏正欲鲸吞的天下,难道不正是麒麟腾跃的猎场?一丝冷峭的讥诮,在心底无声地蔓延开来。

***

甘露二年的淮南,酷热如蒸笼,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。诸葛诞的叛军困守孤城寿春,城下,魏国大军层层围裹,铁桶一般。我随司马昭驻于中军大帐,案头堆积的军报文书如同小山。烛火跳跃,映着司马昭那张喜怒难辨的脸。他正与诸将议事,商讨强攻之策。我侍立一旁,目光扫过地图上寿春城那一点,脑中却飞速推演着连日来我暗中观察的城内粮草消耗、叛军士气变化。

时机到了。

我趋前一步,声音不高,却足以让帐中所有争执瞬间停滞:“大将军,强攻损兵折将,非上策。诸葛诞困兽犹斗,其势已竭。城中粮秣将罄,人心浮动,我军只需再紧锁数日,令其内无粮草,外无援兵,再辅以攻心之策,其城必自溃。可令军士于城外高处,日夜炊烟,令其望烟而饥;再射入赦书,许其士卒归降者不死,乱其军心。彼时,破城易如反掌。”

帐内一片死寂。司马昭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、带着审视的重量落在我身上。那目光深处,不再是看一个“非池中之物”的欣赏,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掂量,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件兵刃的锋利程度。良久,他缓缓颔首:“士季所言……甚合吾意。便依此计而行。”

计策奏效了。寿春城在饥饿与绝望中崩塌,诸葛诞身死族灭。大军凯旋,旌旗猎猎。洛阳城头,司马昭亲手将象征着军功的玉柄麈尾赐下,他拍着我的肩,笑容温煦:“士季真乃吾之子房也!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!”

子房?张良?呵。我躬身谢恩,姿态谦恭,口中称颂大将军神威。然而心底深处,那团火焰却烧得愈发猛烈。这玉柄麈尾,温润细腻,握在手中,却比寿春城头的血污更令人心悸。它不过是一根精致的绳索,是司马昭套在猎犬颈项上的装饰。张良?他张子房最终也不过是刘邦殿前一个鞠躬尽瘁的谋士!这“王佐之才”的赞誉,此刻听来,不啻于一种绝妙的讽刺。我需要的不是成为谁的“子房”,我要的是那执掌乾坤、号令“子房”的权柄!司马昭眼中那丝警惕,我捕捉到了。他既知我非池中物,又岂会真心以“子房”待我?无非是用更大的笼子,困住更危险的鹰隼罢了。

***

景元四年的深秋,寒意已侵透骨髓。长安郊外的校场,朔风卷着黄沙,吹得旌旗烈烈作响,仿佛无数冤魂在呜咽。二十万大军,黑压压一片,铁甲寒光,汇聚成一片肃杀的金属海洋。高台上,我一身戎装,手按腰间冰冷的剑柄,目光缓缓扫过这无边的阵列。旌旗蔽日,戈矛如林,一股足以摧山断岳的力量匍匐在脚下,随着我的目光而微微涌动。

“蜀汉气数已尽,天命在魏!”我的声音通过力士的传呼,在校场上空炸开,带着金石之音,压过了风声,“邓艾老卒,侥幸偷渡阴平,竟敢妄自尊大,僭越擅封,视朝廷法度如无物!此等跋扈之臣,若不严惩,何以正纲纪,儆效尤?今奉晋公钧命,收捕邓艾父子,槛送洛阳!三军将士,当明顺逆,识忠奸,随我入蜀,整肃军纪,以彰国法!”

“整肃军纪!彰我国法!”二十万条喉咙迸发出的吼声汇聚成一股狂暴的洪流,震得脚下高台都在微微颤抖。这山呼海啸般的回应,如同滚烫的岩浆注入我的四肢百骸。权力!这就是生杀予夺、号令天下的滋味!什么颍川钟氏的清誉,什么司马昭的“子房”,在这绝对的、令人战栗的力量面前,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邓艾?一个不识时务的莽夫罢了,他和他那点侥幸得来的微末之功,注定要成为我踏上更高处的垫脚石。这二十万虎贲,便是我的底气,是我撬动这腐朽乾坤的杠杆!蜀地的锦绣山川,此刻在我眼中,已不再是地图上的线条,而是铺就在我通往无上权柄之路上的金砖玉阶。长安?不,我的目光早已越过秦岭的层云,投向了洛阳,投向了那象征着天下共主的所在。司马昭能给的,终究有限;这乱世至尊的位置,唯有自己伸手去攫取!

剑阁的寒风,带着蜀地特有的阴湿,刀子般割在脸上。层峦叠嶂如狰狞巨兽的獠牙,死死咬住入蜀的咽喉。城楼上,“汉”字大旗虽已残破,却仍在凛冽的风中猎猎作响,透着一股困兽犹斗的惨烈。姜维,这个名震天下的蜀汉大将军,此刻就站在那旗下,甲胄染血,形容枯槁,唯有一双眼睛,依旧燃烧着不甘的火焰,死死钉在我的中军大纛之上。

“大将军!”卫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,在我耳边响起,“姜维据天险死守,我军仰攻连日,伤亡惨重,寸步难进!若旷日持久,粮道一旦有失,军心恐……”

我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。目光越过激战后尸骸枕籍的山坡,死死锁住剑阁城头那个倔强的身影。姜维……诸葛武侯的传人。硬碰硬,即便能啃下这块硬骨头,这二十万精锐也必元气大伤,还谈什么问鼎中原?一个念头,如同毒蛇,悄然钻入脑海,冰冷而诱人。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对身旁亲信低声吩咐:“取我纸笔,再寻一个胆大心细、能攀山越岭的军士来。”

帛书很短,字字却如淬毒的匕首:“公竭忠汉室,天下共知。然天命已移,独木难支。岂不闻‘良禽择木而栖’?魏室非司马氏之魏室。若能助我匡正朝纲,除跋扈之臣(邓艾),则汉室遗泽,公可续之;天下汹汹,公可安之。会,虚位以待,共图大事。” 落款是“大魏征西将军钟会”。

信使如猿猱般消失在险峻的山壁之后。我立于营前,望着沉寂如死的剑阁雄关。赌注已经押下,筹码是邓艾的性命,是蜀地的归属,更是我钟会未来的气运。姜维,你这份对汉室愚忠的执念,如今,便是我撬开蜀门的支点!这乱世棋局,何来永恒的忠奸?唯有永恒的利害。

当剑阁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洞开,姜维卸甲素服,率众步出。他走到我马前,深深一揖,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,声音却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:“败军之将,不敢言勇。维……愿降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与我相接。那一瞬间,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、绝非臣服的锐利光芒,那是一种猛兽暂时收起利爪的蛰伏,一种棋逢对手的、冰冷的默契。

我翻身下马,双手将他扶起,朗声大笑,声音响彻山谷:“得伯约,犹得十万雄兵!此乃天助我也!”双手相触,他的掌心冰冷,我的掌心灼热。两股同样不甘蛰伏的意志,在虚伪的客套下无声地碰撞、试探。他需要我的刀,除去邓艾;我需要他的名,稳住蜀地。这心照不宣的同盟,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索,脚下是蜀汉的残骸,眼前是染血的权杖。他笑我痴愚,妄想续那早已断绝的炎汉天命?我又何尝不在笑他,将这最后的身家性命,押在我这头野心勃勃的“魏臣”身上!这乱世棋局,你我皆是赌徒,赌注便是这蜀地的山河和二十万大军的性命。成王败寇,只看谁的手段更高,谁的运气更好!

***

成都的冬日,阴霾沉沉,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。昔日蜀汉的皇宫,如今成了我的行辕。殿宇空旷,巨大的蟠龙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,上面蜀锦的纹饰依旧华丽,却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衰败气息。案头堆积着各郡县归顺的文书、军械粮秣的册簿,还有那封来自洛阳、措辞温和却字字如针的诏令——命我“妥善安置降众,早日班师回朝”。

“班师?”我冷笑一声,将诏书随意掷于案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在空寂的大殿里激起回音。“班师回去,再做他司马昭的‘子房’?做那随时可弃的走狗?”目光扫过殿中侍立的将领,卫瓘垂首,胡烈眼神闪烁,杜预沉默……一张张面孔下,心思难测。司马昭的耳目,怕是早已遍布这二十万大军之中。

“将军,”姜维的声音在一旁响起,低沉而清晰,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,“洛阳之意,恐在催促。邓艾虽除,然根基未稳,迟恐生变。”他走近几步,声音压得更低,目光却锐利如鹰隼,刺向我心底最深处的欲望,“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将军手握重兵,据天府之地,此乃天授良机!岂不闻‘时来天地皆同力’?汉祚虽微,人心思旧。将军若举义旗,维愿效犬马之劳,联络蜀中旧部,共图大业!此间事成,则西川可王,天下可望!”

“西川可望?天下可望?”我重复着他的话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心头。姜维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,那是属于他覆灭汉室最后的、扭曲的希望。他在赌,赌我的野心会吞噬理智,赌我能成为他复仇司马氏的工具!这提议如同地狱传来的魔音,充满了毁灭的诱惑。我猛地转身,背对着他,面向那空旷冰冷的御座。视线死死钉在那曾经属于刘禅的位置,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混杂着极度渴望与毁灭冲动的洪流,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。

“传令!”我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,在空旷的大殿中炸响,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,“召集诸将,即刻升帐议事!有要事宣告!” 袍袖下的手,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那冰冷的御座,在昏暗的光线下,仿佛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,召唤着我。姜维的“复汉”?何其可笑!我钟会要立的,是我钟氏的新朝!这乱世,姓刘姓曹还是姓司马,都已无关紧要,该轮到姓钟了!

***

议事堂内,烛火通明,却驱不散那股弥漫的、令人窒息的紧张。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。下方,卫瓘、胡烈、丘建、杜预等一众将领按剑肃立,盔甲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,他们的脸上,惊疑、恐惧、猜忌交织,目光如同受惊的兽群,在我脸上逡巡。我立于帅案之后,手按剑柄,声音刻意放缓,一字一句,却重逾千钧:

“……司马昭之心,昭然若揭!其父司马懿,欺魏室孤儿寡母,窃取国柄;其兄司马师,废立君主,跋扈专权;至司马昭,更甚!弑君高贵乡公,人神共愤!此等逆贼,天人共弃!我钟会,世受魏恩,岂能坐视神器蒙尘?今奉天子密诏——” 我猛地从怀中抽出一卷早已备好的黄绫,高高举起,目光如电,扫过每一张骤然色变的脸,“讨伐逆贼司马昭,以清君侧!”

“密诏”二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,堂下瞬间炸开了锅!低低的惊呼、难以置信的抽气声、甲胄因身体紧绷而发出的轻微摩擦声混杂在一起。卫瓘脸色煞白,胡烈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,丘建眼神闪烁不定……反抗的火苗在无数双眼中跳动,又被恐惧死死压住。

“诸君!”我提高了声调,压下骚动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顺天应命,匡扶社稷,正在此时!凡助我者,裂土封侯,共享富贵!若有二心——” 我“铮”的一声拔出佩剑,寒光乍现,映亮了我眼中森然的杀机,“休怪钟某剑下无情!即刻起,全军戒备,封锁府库宫门!诸将所部军官,一律集中营中,由我亲信接管!尔等,便留在此堂,与我共商大计!”

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链,瞬间捆缚了所有人。将领们被变相软禁,兵权被强行剥离。看着他们眼中那强压下的怒火和深深的忌惮,一股掌控一切的快意涌上心头。对,就是这样!恐惧,唯有绝对的恐惧,才是驾驭这群虎狼最有效的缰绳!待我肃清内部,整编大军,这蜀地,便是我的龙兴之地!司马昭?他远在洛阳,鞭长莫及!姜维?他不过是我手中一把暂时好用的刀!

“将军神武!顺天应人,我等誓死追随!”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,带着刻意的激昂。我抬眼看去,是护军胡烈。他抱拳躬身,姿态恭顺,然而那低垂的眼帘下,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飞快掠过。心头那丝掌控的快意,莫名地滞了一下,如同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。这胡烈……他眼中那丝异样,是真心臣服,还是……?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,如同冰凉的蛛丝,悄然缠上心头,但旋即被更汹涌的权欲狂潮淹没。疑人不用?此刻,已无回头路可走!

***

夜,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。蜀宫的寝殿空旷得令人心悸,白日里那掌控一切的威仪早已消散。案头烛火摇曳,映照着刚刚由几个心腹将领“呈献”上来的、前蜀汉库藏的冕旒和一方粗糙仿制的玉玺。冰冷的玉石入手,那股寒意竟直透心窝,激得我指尖一颤。冕旒上垂下的珠串,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着惨淡的光晕,如同无数只窥伺的眼睛。

白日里议事堂那令人窒息的寂静,将领们眼中强压的惊惧与愤怒,胡烈那声刻意拔高的“誓死追随”以及他眼底那丝稍纵即逝的寒光……种种画面,此刻在脑中纷乱地闪现、碰撞。姜维白日里那看似恭谨的献策,条条指向如何联络蜀汉旧部、如何部署防御、如何对付可能出现的“内乱”,他的热情背后,是否也藏着别的算计?他真甘心为我做嫁衣?
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孤独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漫涌上来,瞬间淹没了脚踝,继而漫过胸口,几乎令人窒息。偌大的宫殿,死寂无声,唯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,如同死神的嘲弄。这冰冷的冕旒玉玺,这空旷得如同巨大坟墓的宫殿,还有那殿外二十万心思各异、随时可能反噬的虎狼之师……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“龙椅”?

我猛地攥紧了那方冰冷的假玉玺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不!不能退!开弓没有回头箭!既然选择了这条路,就只能踩着尸山血海走下去!恐惧?孤独?那是弱者才有的情绪!明日,明日便以雷霆手段,再杀几个跳得最高的将领立威!以血浇灌,这权座方能稳固!姜维?待我根基扎稳,他也不过是下一个邓艾!司马昭?待我整合了蜀地兵马钱粮,挥师东出,鹿死谁手,犹未可知!

“来人!”我厉声喝道,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激起突兀的回响,连自己都惊了一下。一个亲兵应声而入,垂手待命。“传令下去,加强各处巡查!尤其将领集中居住之所,给本将军盯紧了!凡有异动者,格杀勿论!” 亲兵领命而去。殿内重归死寂。我颓然坐倒在冰冷的御座边缘,那冕旒珠串晃动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砖上,扭曲、拉长,如同择人而噬的鬼魅。

***

腊月十八,天阴沉得如同巨大的铅块,沉沉地压在成都上空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蜀宫深处,我正焦躁地踱步,与姜维对着摊开的蜀中地图低声谋划着下一步的布防。他手指划过几处关隘,语速极快,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殿外。殿内只有我们两人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。

突然,一阵极其遥远、极其沉闷的声浪隐隐传来,如同地底深处压抑的咆哮。起初若有若无,但不过数息之间,那声音便如同滚雪球般迅速放大、清晰、迫近!是无数人汇聚在一起的嘶吼!是兵刃碰撞的刺耳锐响!是木石崩塌的轰然巨响!其间更夹杂着凄厉无比的惨叫:“诛杀反贼钟会!救出胡护军!”

“轰——!”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仿佛就在殿门外炸开!沉重的宫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!殿内仅存的几盏灯火被这巨大的震动激得疯狂摇曳,光影乱舞,如同末日降临。

我的心脏骤然停止,血液瞬间冻结!猛地抬头看向姜维,他脸上同样血色尽褪,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、混合着震惊、狂喜和最后疯狂的光芒!无需言语,一切都明白了!胡烈!那个该死的胡烈!他竟能在他儿子胡渊的煽动下,让那些被囚禁的军官们反了!

“钟会谋反!格杀勿论!” “救出将军们!” 喊杀声、兵刃交击声、垂死哀嚎声如同滔天巨浪,彻底淹没了整座宫殿!厚重的殿门在连续不断的撞击下剧烈颤抖,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木屑簌簌落下。

完了!一切都完了!那精心编织的帝王美梦,在这狂暴的、猝不及防的喊杀声中,瞬间被撕扯得粉碎!恐惧,那被我刻意压制、不屑一顾的恐惧,此刻如同冰冷的毒蛇,猛地噬咬住心脏,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!我猛地抽出佩剑,冰凉的剑柄入手,竟无法抑制手臂的颤抖。目光扫过殿内,只有几个同样面无人色的贴身侍卫,还有姜维——他此刻也拔出了剑,背对着我,面向那摇摇欲坠的殿门,身体绷紧如弓弦,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近乎绝望的疯狂战意。他是在为我而战?不!他是在为他那早已化为泡影的“复汉”幻梦,做最后的、徒劳的殉葬!

“砰——!咔嚓!” 一声巨响,殿门终于被彻底撞开!破碎的木片激射!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,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灌入!无数张因杀戮而扭曲的面孔、无数柄染血的刀枪,汇成一片狂暴的怒潮,瞬间冲垮了门口侍卫微弱的抵抗,咆哮着向殿内涌来!为首的,正是那个曾对我“誓死追随”的胡烈!他脸上溅满血污,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赤裸裸的杀意,直直向我扑来!

“钟会逆贼!纳命来——!”胡烈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。

没有思考的余地,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挥剑格挡!“铛!”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手臂发麻。剑光如匹练,四面八方都是敌人!侍卫的惨叫在身边响起,一个接一个倒下。姜维的身影在我身侧疯狂舞动,剑光泼洒,带起一蓬蓬血雨,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,状若疯魔。他是在拼命,为了他那早已不存在的汉?还是为了拉上几个垫背的?

混乱中,冰冷的刀锋撕裂空气,带着死亡的尖啸!我只觉左肩一阵钻心的剧痛,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半边衣袍。脚步一个踉跄,视野被涌上的血色模糊。绝望!冰冷的、无边无际的绝望,彻底攫住了我!什么颍川麒麟,什么王佐之才,什么问鼎之志!在这群被释放出的、只为求生和复仇的野兽面前,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!

“呃啊——!”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自身侧响起,盖过了所有的喊杀!是姜维!他手中的长剑被数柄长矛同时架住,一柄环首刀带着恶风,狠狠劈入他的后颈!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!他伟岸的身躯猛地一僵,缓缓地、缓缓地向前扑倒,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殿顶的藻井,里面凝固着无尽的不甘与……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。

姜维的死,像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我心中残存的、名为“可能”的幻觉。最后的挣扎也失去了意义。我猛地荡开胡烈刺来的一剑,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急退,脊背重重撞上了冰冷的蟠龙柱。巨大的冲力震得五脏六腑翻腾,喉头一甜,血腥气涌了上来。冰冷的柱身透过甲胄传来,如同命运最后的嘲弄。

视野因失血和眩晕而模糊晃动,眼前是无数张因杀戮而狰狞的脸孔,无数柄滴血的刀枪,无数双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眼睛,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。胡烈的面孔在血污中扭曲放大,他的刀尖正对着我的咽喉,步步逼近。殿外,更远处,是震耳欲聋、无边无际的厮杀声浪,如同永不停歇的怒涛,要将这宫殿、将我、连同我那可笑又可悲的帝王梦,彻底撕碎、吞噬、埋葬!

一切喧嚣仿佛在瞬间远去,唯余一片死寂的空白。我背靠着冰冷的蟠龙柱,那上面盘踞的龙形浮雕,此刻在眼前晃动的血色视野中,竟显得如此狰狞而陌生。手中紧握的剑柄,沾满了滑腻的、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血,那冰冷与粘稠交织的触感,清晰地提醒着我这终局的荒诞。

司马昭赞我“王佐之才”时那深潭般的目光……

父亲叮嘱“圭璋之洁”时庭院里摇曳的古槐影子……

寿春城头血污中接过玉柄麈尾时心底的冷笑……

二十万大军山呼海啸的“整肃军纪”……

剑阁城下与姜维双手相触时那冰冷的默契……

还有昨夜,那方入手彻骨的假玉玺……

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,最终定格在眼前这片血海尸山,定格在胡烈那张因复仇而扭曲、步步逼近的脸孔上。原来如此。

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,一丝极其古怪的笑意爬上脸庞,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,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的声音:

“呵……呵……” 笑声在喉咙里滚动,带着铁锈般的腥甜,“原来……独夫之心……终是……独夫之局……”

胡烈的刀锋,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,在眼前骤然放大,吞噬了最后的光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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