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皇宫外的客栈，猴三早已焦急地等在房中。
“大人，你可算回来了！宫里头那气氛，听着都吓人！”
猴三见秦书进门，连忙迎了上来。
他和秦书一块儿见了皇帝，并未一起去东宫。
秦书摆了摆手，神色凝重。
“先不说这些。让你打听的事情，怎么样了？”
猴三神色一正，压低了声音。
“大人，你让我打听的那位给皇帝献药的‘高人’，有点眉目了。据说，当今圣上沉迷修道炼丹，想求长生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，少说也有十几年了。”
“宫里头换过的方士道人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。但最近这位，据说是真有本事的！”
说着，猴三眼中带着一丝惊奇。
“听闻陛下只服用了一颗他炼制的丹药，便龙精虎猛，精神大振，连久咳的老毛病都好了不少！所以啊，陛下对这位‘高人’是深信不疑，言听计从，甚至已经给他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，好像叫什么‘冲虚真人’！”
秦书点了点头，眼中精光一闪。
冲虚真人么？
看来他猜得不错，这丹药果真是有问题。
秦书沉吟片刻，语气果决。
“猴三，想办法接触到这位冲虚真人，告诉他我手里有回春丹的秘方。”
猴三得了秦书额令，当即领命而去。
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，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凭着在黑风寨作三当家和县令合作时练出的一身钻营本事，再加上秦书拨给的重金开道，不过半日功夫，猴三便摸到了那位“冲虚真人”府邸的门路。
只是，这真人的府邸，门禁森严，远非寻常官宦人家可比。
猴三使足了银两，也只买通了一个看门的小厮，引他见到了真人座下的一名小道童。
那道童约莫十三十四岁的年纪，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道袍，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倨傲。他上下打量了猴三几眼，鼻孔里轻轻“哼”了一声，语气淡漠。
“真人正在为陛下炼制仙丹，时刻紧要，片刻耽误不得。你有何事，速速讲来，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，休怪我直接将你打出去！”
嘿，这小王八羔子，狐假虎威的本事倒是不小！
猴三心中暗骂一句，脸上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，腰都比平日里弯了几分。
“这位小仙长，小的哪敢拿什么小事来叨扰真人清修。实不相瞒，我家大人久仰冲虚真人仙法通玄，特遣小的来，是想与真人结个善缘，共襄盛举。”
“结善缘？”道童挑了挑眉，眼神中满是不屑，“想巴结我家师尊的人，从京城能排到南城门外，你家大人算老几？”
猴三也不着恼，依旧笑嘻嘻的，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卷泛黄的绢帛，双手奉上，语气神秘兮兮。
“小仙长此言差矣。我家大人诚心诚意，并非空手而来。这是一张‘回春丹’的丹方，乃我家大人祖传秘宝，服用此丹，虽不敢说立地飞升，但延年益寿，固本培元，功效非凡。我家大人说了，愿将此丹方献与真人，助真人为陛下分忧，为天下苍生祈福！”
回春丹？延年益寿？
道童闻言，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异。
他虽年轻，却也知道自家师尊如今在宫中圣眷正浓，靠的就是那手炼丹的本事。
若真有这等神奇丹方，对师尊而言，无疑是如虎添翼。
他狐疑地盯着猴三。
“此话当真？这世间真有如此神妙的丹药？你可莫要信口雌黄，诓骗于我！”
“哎哟，小仙长，借小的一百个胆子，也不敢在真人府前说半句虚言啊！”
猴三连忙赌咒发誓，指天画地，“这丹方是真是假，难道还能瞒得过真人的法眼？真人乃世外高人，一眼便知分晓。若有半句虚假，任凭真人处置！”
他这番话说得恳切，又不失恭维，倒让那道童信了几分。
道童沉吟片刻，接过那卷绢帛，却并未立刻打开，只是掂量了一下，面色稍缓。
“也罢。你且在此等候，我先进去向师尊禀报一声。至于见与不见，全凭师尊定夺。”
言罢，他便转身入了内院。
猴三在门外焦急地搓着手，一颗心七上八下。
成败，可就在此一举了！
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，那道童才慢悠悠地从里面出来，脸上的倨傲之色收敛了不少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捉摸的平静。
“我家师尊说了。”道童看着猴三，一字一句，带着几分玄乎的意味，“他与你家大人似有几分尘缘未了，三日之后，自会相见。”
猴三闻言，先是一愣，随即大喜过望，连声道谢。
“多谢小仙长通传！小的这就回去禀告我家大人！”
他一溜烟跑回了客栈，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秦书，末了，忍不住咂舌。
“大人，那道童说，真人算出跟您有缘！还说什么三日后自会相见，也没说能在哪里见面。您说，这位真人，莫非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神通不成？”
秦书彼时正临窗而立，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，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“神通？”他冷哼一声，指尖轻轻一弹，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光，稳稳落回他掌心，“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把戏罢了。三日之约，不过是想吊吊我们的胃口，再顺便查查我们的底细。真有本事，何须等到三日后？”
三日时光，转瞬即逝。
归云楼，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酒楼，此刻虽未到饭点，楼内却也有不少食客。
猴三跟在秦书身后，在一处临窗的雅座坐下，心中却有些犯嘀咕。
自打一早出了客栈，大人便带着他在京城几条主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，东瞧瞧西看看，足足逛了两个多时辰，这才不紧不慢地踱进了这归云楼。
可落座之后，秦书既不点菜，也不叫水，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熙攘的街景。
猴三终于按捺不住，压低了声音。
“大人，咱们这是……在这儿干嘛呢？您不是来这里用饭吗？怎么也不见您吩咐小二上菜？”
秦书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凉茶，浅呷一口，唇边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等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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