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的回答，一如既往，让顾洛洛颇为不满。
“只能稳住病情有什么用，我想要的是阿公身体健康。”顾洛洛说道。
“呵呵，谁不想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过一辈子啊，可是，事实哪能尽如人意呢，你阿公老了，生病在所难免。”皮姓老人笑呵呵说道。
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，顾洛洛越是心里生气，忍不住就大着胆子问了个大逆不道的问题：
“皮老头，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阿公治好？”
“洛洛！”一直没说话的老人忽然开口，一脸严肃的瞪了孙女一眼，“不许胡说八道，快跟皮爷爷道歉！”
顾洛洛撇撇嘴，但在阿公严厉的目光注视之下，还是生硬的向皮老头说了声“对不起”。
皮姓老人依然是笑呵呵的样子，语气也没有因此动怒：
“洛洛呀，你对皮爷爷我误解很深啊。”
“能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吗？”
顾洛洛有什么说什么，不理会阿公的眼神暗示，一板一眼道：
“我听人说，当年你用皮家埔的这片土地，换了阿公手上的十根金条，这才有了资金创办‘仁品药业’，后来生意也做的水涨船高，成为我们这一代最有钱的人家。”
“但近些年，深城地价、房价越来越高，皮家埔这片地，据说已经炒到了几十亿，比你家的‘仁品药业’还要值钱几倍，所以你后悔了，想要把属于你们皮家埔的地换回去。”
“有没有这回事？”
说到最后，顾洛洛死死盯着皮姓老人，语气已经不自觉严肃起来。
皮家埔最大的宗族是皮家，其次就是顾家。
当初，这里的地皮也大多属于这两个宗族所有。
但因为当初这里距离深城开发的地带差了十万八千里，皮家埔的人都不觉得这辈子能看到城市化发展走进皮家埔的机会，便在某一年，撺掇着名叫皮界的老人，和顾家宗族做了一笔交易。
皮家用自家的土地做抵押，从顾家这边换走了大量的金钱，从而建立起了“仁品药业”——几乎所有的皮氏族人，都拥有“仁品药业”的部分股份。
皮界也借此，将所有皮姓人氏，都和他们家绑定在了一起，甚至就连工作，都在皮家经营的药厂里上班，美其名曰为众人提供就业机会。
皮氏族人，也确实因着这个，积累了不小的财富，在这一带率先富裕了起来。
可随着深城的城市化疯狂扩张，皮家埔这一带，终究还是被卷入了时代的浪潮之中。
近段时间，有传闻称深城将会修建一条新的地铁线，正好穿过皮家埔这一带。
周边的土地价格疯涨的同时，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也接踵而至。
有说有大富豪要出价几十亿买地皮的，有说这一带要被政府征收拆迁，每家每户补偿新房之外，还额外有千万补偿款的……各种不封号左右子虚乌有的消息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，让人心逐渐浮躁起来。
在此情况下，顾洛洛自然也有理由怀疑，面前这个已经年过八十的皮老神医，是不是见钱眼开，又想诓骗阿公答应什么不平等交易。
面对少女毫不遮掩的质疑眼神，皮界耐心的带着老友，打完了一遍拳。
随后，他才转身笑眯眯的看向顾洛洛：
“洛洛啊，你听到的那些消息都是捕风捉影，并不是事情的真相。”
“皮爷爷和你阿公认识几十年了，一直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，皮家埔这次通地铁确有其事，政府想要拆迁我们也有定调，但你要说我想要回地皮，就有点假了。”
“当初的合同白纸黑字的写着，皮家埔的地皮都归你阿公顾宗堂打理，是卖是迁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，我们皮氏族人没有任何处置的权利。”
“哪怕他死了也是一样，合同会顺势传给顾氏宗族里的人，而不是说就此失效什么的。”
“所以呀，我没有任何动机让你阿公这么一直病着，我是真的对他的身体无能为力。”
说到最后，老人情绪罕见的有了波动，指着顾宗堂身上的那些红色斑点对顾洛洛说道：
“这些红点，是湿疹和另外一种病毒结合之后形成的，它们不断吸收你爷爷体内的营养，三十天一成熟，成熟之后就会结痂脱落，如此循环往复……我研究了二十年，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何物，只知道你阿公的身体，就是被这东西拖垮的。”
“我翻遍了医书，都没能找到对应的解法：吃药、换血、食补……不管哪种办法都试过了，全都没用，最后只能带着他打着太极拳，平顺心情，增强免疫力，聊胜于无。”
说着，他长叹一口气，看向老友，惭愧道：
“老顾，我无能啊，救不了你。”
“什么话，这都是命。”顾洛洛阿公摆了摆手，打断皮界的陈述。
顾洛洛见状，忽然想到了一事，下意识问道：
“那针灸呢？针灸有没有用？”
她脑海里回想着陈斌用长针治好了皮二叔气胸的情形，有些鬼使神差。
皮界闻言，则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之中，随后，还是摇了摇头：
“针灸……那确实是一个可能，但今时流行的针灸，都是皮毛之术，真正的针灸术早已失传了。”
“失传了？比如锁阳针这种吗？”顾洛洛问。
一直云淡风轻的皮界，听到“锁阳针”三个字，面色立时变了：
“你从哪里听到的锁阳针？”
“我……忘了，那天在街上路过，听路人闲聊得来的。”顾洛洛挠挠头，故作苦恼的思索着回答。
皮界不疑有他，而是略微沉吟后道：
“‘锁阳针’确实是一门十分了不得的针灸术，其以锁固阳气成名，最擅长的就是用人体的一线生机去牵起千万生机，据说最高明处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，都能把他锁在阳间，让阴间鬼司不得拘押其魂魄。”
“呵呵，要真有这么神奇的话，或许真能治好你阿公的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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