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美的食物，优美的的歌舞表演，让高车使团真的目眩神摇，忘却何处是故乡。
莫阿斯勉强回到了自己的客房。
喝了一杯茶，莫阿斯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下，莫阿斯走到窗户前，看着外面街道上的情景。
半晌后，莫阿斯叹了一口气，这种景象，在大漠草原上是看不到的，哪怕是王庭。
从刚才的宴会中，莫阿斯已经知道了，当今虞皇没有成年的女儿，所以翁婿之国是成不了的。那么，就只有成为兄弟之国这一条路可以走了。
还有，就是高车和大虞的互市问题，布、盐、茶、丝绸这些没有什么大问题，关键是粮食和精铁。草原上哪怕是风调雨顺，饿死人都是常有的事，至于遭灾……
草原上有条铁律，一旦产出养不活人了，残疾人、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妇女、老人、瘦弱的孩子，就会第一时间杀掉，用来节省出粮食。甚至有的部族都不用等到粮食不足，而是这个人只要对部族没什么用处了，就会立即杀掉。
残酷，但却是让部族延续下去的现实。
但看看这城里的大虞百姓，一个个满面红光，衣裳干净整洁，甚至不少人还穿着光彩夺目的丝绸，年轻女孩们发髻上的首饰熠熠生辉……
大漠草原，不知道何时也能有这等风光。
一夜很快过去。
经过一路上的引领，莫阿斯终于到了太极殿门口。
莫阿斯微微松了口气。
莫阿斯一直不懂，为什么大虞有底气称为天朝上国，为什么大汗愿意对大虞低一头。但从进入大虞后的所见所闻，一直到今天进了这皇宫，莫阿斯懂了。
刚刚一统草原大漠的高车汗国，根本就没有本钱和大虞抗衡。
现在莫阿斯最担心的是，大虞愿不愿意和高车汗国展开互市。
高车汗国，不说别的，太需要大虞的茶叶和布匹了，西域的那点量压根就不够高车汗国的需求。更何况，大虞只要是有雄心壮志的帝王，哪个不是将西域握在手里的。
所以，还是老老实实和大虞互市吧。
“宣，高车使者觐见！”
莫阿斯一听这唱喏，当即正了正衣衫，深吸一口气，赶紧走进了大殿。
既然是有求于人，所以莫阿斯做了大量的事前工作，比如大虞的君臣礼仪。
莫阿斯恭敬地用大虞的君臣觐见大礼拜道：“高车汗国使臣、左贤王金·莫阿斯拜见大虞皇帝，愿大虞皇帝千秋鼎盛，愿大虞和高车两国结为友谊之邦。”
沐津的嘴角有点抽，百官的脸皮子都有点难绷。
你高车好歹也一统草原大漠，你莫阿斯也是高车的左贤王，怎么姿态做这么低？
开口是使臣，不是使者，还用大虞的君臣觐见大礼，这可是直接就将高车放在大虞的下面了，甚至有点藩属国的意思了。
以至于沐津想找点茬都不好找。
沐津不好找茬，见莫阿斯这种恭顺的态度，大虞的百官就更不好找茬了。
“左贤王请起，看座。”沐津淡淡道。
莫阿斯赶紧起身，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，然后将精心保存的国书递给了一旁的内侍。
内侍赶紧将国书呈了上去。
沐津将国书打开，国书基本大差不差，都是一些问候之语，真正要谈的事情，还是得和莫阿斯谈。
“大汗的身体可好？”看完国书，沐津问道。
“多谢大虞皇帝陛下问候，大汗的身体很是康健。”莫阿斯恭敬地回道。
接下来就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，沐津也不会在莫阿斯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，因为今天还有一些藩属国的使臣要接见。
莫阿斯从皇宫里出来，在驿馆里歇息了一会，见离晚上宴会的时间还远，就打算去外面的街市上逛逛。
另一边，两仪殿中，沐津和一群宰相正在商议莫阿斯的来意。
“大伙说，这莫阿斯如此低眉顺眼是何故？”沐津问道。
大伙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后全看向了田秋。田秋见大伙突然全看向自己，有点愣住，但很快反应了过来。差点忘了，自己祖上就是高车人，宣宗时期还是托孤大臣。
而且，自己这家族也没有忘了高车，在高车还是有亲戚的。论起对高车实际情况的了解，确实问自己是最好的。
田秋当即就开口道：“高车汗国虽然一统大漠草原，但情形说是民生凋敝、百业凋零都不为过。高车汗国虽说号称控弦之士四十万，但如果真拉出这四十万兵马，就准备这个冬天全饿死吧。”
狄浔有点疑惑道：“田相，有这么夸张吗？”
田秋认真点头道：“有点夸张，但实际情况应该也没差多少。另外，由于多年战乱，大漠草原各种物资奇缺，尤其是茶叶、盐、布匹和铁器。有些部族，最隆重的礼物就是一口铁锅。至于弓箭，已经很少有铁箭镞了，基本上都是骨头或者石头做的箭镞。”
“你家亲戚在高车汗国当什么官？”苏授兴趣满满道。
“也不高，就是个左骨都侯罢了。”田秋很是谦虚道。
众人想揍人。
高车汗国虽然也通行大虞文字，但礼仪官职却很古老，大汗以下，分左右贤王、左右谷蠡王、左右逐日王、左右骨都侯、左右大将、左右大都尉。
这些官职对应大虞的话，可以说就是三品以上的官职。再往下面，就是万骑长、千骑长、百骑长、十骑长，
一个部落的首领称部落王，部落王基本上都是千骑长。倒不是高车人不想将部落做大，而是高车人发现，一个部落养千余壮丁是最好的，既有相当数量的战士，部落也不是太大，转移起来很方便。
田秋又说了一些高车汗国的情况，再根据朝堂上莫阿斯的低姿态，大伙也明白了过来，高车人也不想打了，也打不起了。
“田相，和高车左贤王的谈判就交给你了。”沐津开口道，“对了，不要谈战马，大虞不需要高车的战马，马匹的话只谈挽马即可。至于精铁，除了铁锅、菜刀和匕首外，其余的铁器不在商谈范围内。”
田秋双眼一亮道：“臣，遵旨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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