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提到李明旭，郁江离脸上的面膜都皱了。
按摩师连忙翘着手指，帮她抚平。
“你还在跟他合作？”
郁江离试探地动了动嘴唇。
曲玲珑僵硬地点头，声音也瓮声瓮气，张不开嘴：“他的舞台挺好的。”
脸上的那张膜，光滑湿润，像凉皮一样。
按摩师又在面膜上铺了一层精华液，向这两位院长的座上宾告辞之后，退了出去。
“那这次，你的对手会是尹柔吗？”
郁江离幽幽地问。
“如果我们两个都坚持到最后一轮，就是对手了。否则，谈不上。”
“那还好。”
郁江离犹豫了一瞬，最终把景澜和尹柔见面的事情闷在了心里。
上次在梦南山，见到醉酒的曲玲珑，她就知道，她和曲玲珑是一样的人。
明知道那些深情缱绻都是公子哥一时的消遣，却还是陷了进去。
而她是幸运的。
至少顾霜辰敢把订婚提到明面上。
郁江离依旧忙得晕头转向，因为会所的设计方案，大多出自郁江离，顾霜辰偶尔也要把她带到工地。
室内装修，发生危险的概率低了好多。
顾霜辰还是强制性给她戴上安全帽。
平板上显示着李巍制作的全景效果图，郁江离抱着平板，穿着运动鞋一跑就是一天。晚上回去，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，几乎每次都是被顾霜辰拖进去的。
洗过澡，双腿依旧酸胀得厉害，顾霜辰便主动帮她按摩。
只是按着按着，就变了性质。
这天，郁江离正在办公室整理书稿。突然接到了曲玲珑的电话。
这场比赛的机制比想象中简单，却也粗暴。
海选，200个人中取100，100人中取30，30人中取16。
这16人同时参与总决赛，意味着16人的粉丝汇聚一时，而这16名舞者身上的代言也会纷纷下场。
总决赛规模宏大，一经公布，售票系统就瘫痪了。
程序员们连夜加班，才把bug修复。
修复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上热搜，票就售完了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央台以及各大省台、各大视频平台同步直播，可谓万人空巷。
曲玲珑还没有上过这样的舞台，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。
事到临头，她想和谁说说话，却发现，只有郁江离了。
她们那个圈子，是朋友的，也会是敌人。今天说的话，明天就可能成为黑料。
她一步步走到今天，有了这样的舞台，她知道有多不容易。她不敢，不敢把今天的成绩毁于一旦。
郁江离接了电话，估摸着工地那边今天用不上她，便开车去见曲玲珑。
梦南山的包厢。
曲玲珑坐在沙发上喝酒，见到郁江离也懒得站起来，招了招手：“来，喝一点。”
她穿了一件深紫色棉绸衣裤，宽松，舒适，在灯光下闪着柔润的光。
紫色显黑，曲玲珑却在深紫色的映衬下，如月光般皎洁。
她微微一笑，浓郁的睫毛忽闪了一下。
郁江离坐在她身边，接过酒杯，皱着眉喝了一大口：“越正宗的红酒越难喝。”
曲玲珑一时间竟生不起气来。明明是在说她递来的酒难喝，可是又分明在夸她的酒正宗呀！
也许，她能和郁江离成为朋友，全靠郁江离这张嘴。
想想两人，从暗暗较劲，到惺惺相惜，到现在的坐谈畅饮，真是人生如戏。
短短一分钟，曲玲珑轻松了不少，再喝酒，就没那么冲了。
郁江离也端了一杯，不时品上一口。整面墙的电视上播放着这次舞蹈比赛，200进100，100进30，30进16，随着人数变少，难度逐渐升级，舞者之间的水平差距也越来越小。
莫说曲玲珑，评委的眉头也越来越紧，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。
“你们这16人…”郁江离停放下酒杯，向前探着身子，一手托住下巴，眉头紧蹙地盯着屏幕，“其实分值也就是个数字而已，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“但比赛的结果，以数字形式呈现是最直观的。”
9.5分和9.8分能有多大区别，但冠军和亚军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。
“那就是舞蹈的形式，意义？”郁江离探究地看向曲玲珑。
曲玲珑一捏响指，“对。你还记得话剧里沈秀苏的结局吗？就是我演的那个女配。”
“当然记得，你的角色我能不记得？那还是我写的呢！”
“对，我就想把那个结局用舞蹈的形式呈现出来，你觉得可以吗？”
“太压抑了吧，那个……”
郁江离对舞蹈了解不多，不知道舞蹈中，对于乱葬岗要怎么表现，而沈秀苏的悲烈结局是前面几个小时的剧情撑起来的，才会显得顺其自然，又引人深思。
而这次舞蹈比赛，每人只有几分钟的时间，故事背景都来不及铺展，可行性太低。
“除非请楚岑重新写一个简短凝练的故事？”
郁江离试探地问。
曲玲珑似乎并不看好这个主意，“楚岑能写故事，但她的风格和李明旭的舞台不合，之前的校庆，李明旭就对话剧挑了好多毛病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郁江离忽然闪过一个想法，但还没来得及细想，就接到了顾霜辰的电话。
匆忙之中，那个闪念像一个哑火的鞭炮，明明摆在那里，就是不响，但又总感觉，下一秒就要爆了。
回到烟霞居，郁江离心里仍有个疙瘩。
但提起这些，就难免提起尹柔。面对顾霜辰的询问，郁江离就没说什么，支支吾吾搪塞过去了。
周末，郁江离去了曲玲珑的练功房。
曲玲珑穿了一身贴身的舞蹈衣，脚尖一点，轻而易举地来了个空中一字马，紧接着便是一个优雅的旋身。
别看她身量纤瘦，那种厚积薄发的力量感却迫人眼球。宽敞明亮的练功房里，地心仿佛失去了引力。
郁江离看着，脑子里却想起了那个大哥哥。
他也是瘦瘦的，四肢柔软得像绸缎一般，但一跃一跳，让人莫名感到安全，仿佛有他在，天高地阔，万物有序。
眼前出现了一根手指，两根……五根，晃，再晃……
郁江离猛地从回忆中惊醒，曲玲珑睁着一双大大的荔枝眼，探究地盯着她：“这么出神，在想顾霜辰？”
“没有。是另一个人。”郁江离尴尬地笑笑，趁机平复心中的慌乱。
“啊？另一个人？”
曲玲珑擦了擦汗，坐在郁江离身边，肩膀碰了碰她，“谁啊？告诉我吧！我保证不告诉第三个人！”
郁江离想了好一会儿，嘿嘿一笑，“其实我也不认识他。只是初中时遇到的，他跳舞也很好，嗯…你们很像……所以我在想，如果是他，他会怎样应付这场比赛？”
郁江离企图转移话题，曲玲珑不上钩：“他？男的女的？”
“男生。”怕曲玲珑误会，郁江离赶紧解释道，“不过那时候我还小，他也不大，没有其他关系的，就只是认识。”
“哎哟～解释就是掩饰，掩饰就是事实。你的少女心，全写脸上了！”曲玲珑满头大汗，顺手拿过一把折扇扇了起来。
呼呼的凉风吹过来，神清气爽。
郁江离的眼神又落在折扇上。
“干嘛？”曲玲珑渐渐停下，手指一动，折扇沙啦一声迅速合上，“那个男生会舞扇子？”
郁江离拿过折扇，思绪有些分散：“你知道扇面美人吗？”
“知道呀！在扇子上画仕女图。”曲玲珑忽然意识到什么，“你想让我一边跳舞一边画画？？？”曲玲珑睁大眼睛，随即泄了气，“就是你家顾霜辰也做不到，何况是我，毛笔怎么拿的我都不清楚！”
“如果有一把大大的折扇，在舞台中间缓缓打开，你就是扇面上的美人，这样可以吗？”
曲玲珑激动地摇晃郁江离的肩膀：“珊瑚，你真的太厉害了！天啊，我这就让助理去找折扇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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