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珒这话说的，着实让宋文甫有点心动。
吞掉沈家，显然是不现实的。
沈家人不是傻子，尤其是沈珒。
这孩子虽品性端正，但手段了得，他不可能看着沈家被宋家掏空。
在宋文甫原本的设定里，是希望沈珒能做宋凝的丈夫，两人的孩子继承沈宋两家，百年之后不分你我。
后面沈珒结婚，计划作废。
哪知沈适横插了一杠子，两家又有了联系。
场面话就不说了，宋文甫表示：“平等的待遇，誉儿，你倒是有诚意。”
沈珒笑着点头，“自然，朵儿姐不仅是我嫂子，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姐姐。”
宋文甫摆摆手，“行了，这事儿不急。当务之急，是填饱肚子。”
沈珒顺势恭维，“恭敬不如从命，我就赖您家里蹭饭了。”
宋文甫伸手揽过沈珒的肩膀，推着人一起去了餐厅。
宋文甫是搞外交的，深谙谈判之道。
外事谈判中，如果这事儿有门儿，那犹豫是正常流程。双方经过多轮谈判，最终达成一致。如果没门儿，就会一锤定音，干脆拒绝。
谈生意也是这个道理。
沈珒没有过分紧逼，他知道宋文甫的内心已经开始松动。
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，一起吃了顿晚餐。
很和谐，推杯换盏，差点认了干儿子。
沈珒离开后，钱文心同宋文甫蛐蛐，“人中龙凤，诚不欺我。”
宋文甫重重叹气，“可惜了。”
钱文心笑问：“可惜什么？”
宋文甫：“可惜没投生在你的肚子里，可惜跟朵朵没缘分。”
钱文心翻了个白眼儿，“你够了啊，再好，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，怎么能跟自家的孩子比。”
这话宋文甫认同，“孩子总是自家的好。”
钱文心问：“那誉儿的提议？”
宋文甫敛了敛眸，目光幽深看向某处，“可以采纳。”
钱文心笑了笑，“当个底牌吧。”
“嗯。”
钱文心说：“这孩子不简单，好在人品贵重。”
宋文甫深深认同，连说两个：“难得。”
宋文甫毫不掩饰对沈修远的嫉妒，“那么个阴险的爹，怎么能生出这么磊落的孩子？”
钱文心略作思考回复：“誉儿是沈修肃教育出来的，或许，跟沈适的父亲有关系。”
宋文甫嗤笑，“侄子教育得那么好，却管不好自己的儿子，沈修肃也是挺失败的。”
顿了顿，又说：“不过誉儿这孩子重情义，这点倒着实很像沈修肃。”
想当年，他能拿住沈修肃的把柄，也是因此。
沈珒从宋家离开后，径直返回红楼，向他父母汇报谈判的结果。
沈修远听后表示，“可以啊，你这谈判技术，不输那老东西。”
“爸——”
沈修远扬了扬下巴，“爸什么爸，我这么叫他，有问题吗？”
沈珒无奈。
董春莹白了沈修远一眼，“给孩子做个好榜样，说话那么粗鲁，不符合你的身份。”
沈修远咽了咽口水，好脾气地说：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沈珒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对面的父母，总感觉他们老了老了，又多了点人情味儿。
从前在他面前，充其量算是相敬如宾的夫妻，对他进行混合双打。如今，倒是有点父母的样子。
事情有了进展，沈修远恭维妻子：“多亏你生的好儿子。”
董春莹懒得跟他逗闷子，转头问沈珒：“你说要给宋凝跟你媳妇儿平等的待遇，此话当真？”
沈珒点头，“当真。”
董春莹替温璟予鸣不平：“那不行，你哥哥的媳妇儿自有他去疼，你的媳妇儿，你也要偏爱。公中待遇可以平等，但你的个人私产，不能分给外人。”
沈珒笑了，“那是自然。家族信托对家里的每一位成员都是平等的，至于私产，不在信托名单里。”
董春莹还是有点介意，埋怨的语气说：“别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坐享其成，我儿子累死累活，要养活一大家子。”
沈修远干咽了下，他有种预感，董春莹要把这些不满发泄到他身上。
果然，董春莹转头看着沈修远，眯着眼睛说：“你这个爹，没给儿子留下半点基业，倒是给他留了很多函待收拾的烂摊子，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。”
“噗——”沈珒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。
沈修远老脸通红，很无奈的语气说：“我又哪里惹到了你了嘛。”
董春莹冷哼，“你给我闭嘴，不愿意听你讲话。”
沈珒在一旁偷笑，他爸最近被收拾得服服帖帖，像个妻管严耙耳朵。
趁着董春莹离开的功夫，沈珒同他父亲咬耳朵，“领导，您最近怎么惹到我妈了？”
沈修远挠头，“我哪儿知道，更年期了吧。”
沈珒嗤笑，“我妈更没更年期，您不知道？”
沈修远不解，“我知道什么？”
沈珒眯了眯眼，“您俩已经……”沈珒斟酌着用词：“您俩没有……”
哎呀，算了，这话他当儿子的不好说。
沈修远一看他吞吞吐吐的，登时火气就上来了，不耐烦道：“有话快说，有屁快放。”
沈珒干咽了下，“您跟我妈……那方面……不和谐吗？”
沈修远反应了两秒，伸手狠狠捶了一下沈珒的脑袋，“和谐得很！”
沈珒一边揉脑袋一边小声说：“我看不像。”
沈珒偷偷打量他父亲。
沈修远年逾六十，脸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风霜之色。皱纹很深，两鬓斑白，身材嘛，马马虎虎。跟他母亲相比，像两代人，明明两人也没差几岁。
沈珒抿了口茶，小声嘀咕：“您也该注意下自己的形象，搞得像七十岁的老头子，站我妈面前，不般配。”
他父母，一个像四十，一个像七十。不像夫妻，像父女。
这话他没敢说。
沈修远立时就火了，拍着桌子骂沈珒：“你放什么屁，男人重要的是外表吗？”
沈珒揶揄：“您有内在吗？”
“你——”沈修远气得大吼：“小兔崽子，反了你了。”说罢，抄起手边的杯子高高举起。
沈珒余光瞟过出现在沈修远身后的董春莹，故作委屈地说：“爸——我只是关心您。”
“你是关心我吗？”沈修远怒吼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沈修远连说了三个你，手捂着额头，“你是要气死我！”
“你要气死我！！！”董春莹的声音在沈修远背后响起。
沈修远吓得缩脖，转头看见董春莹怒气冲冲地走过来。董春莹走近，伸手抢走沈修远手里的杯子，重重放回桌面。
杯子里的水洒了一桌面。
沈修远咽了下口水，“春莹，你听我解释。”
董春莹气得不轻，“有什么好解释的，我都看见了，动不动就对儿子吹胡子瞪眼，你耍威风耍到家里来了是吧。沈修远，我最后告诉你一遍，我们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下属，你要是再拎不清，我们就跟你一刀两断。”
沈修远彻底灭火了。
沈珒强忍住内心的激动。
这种“借刀杀人”的“绿茶”作态太爽了。活了三十多年，终于知道有人撑腰是什么感觉。
要是他妈妈能早爱他一点就好了。
趁着内乱，沈珒逃出家。
站在门口，沈珒给温璟予打了个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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