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凝拎着从沈家带回来的东西，返回家属院。
钱文心打量着眼前的这些礼品，若有所思。
从价值上来看，重视程度足够。
钱文心开始动摇，平心而论，抛开沈适这个人，他的家世足够与宋家匹敌。
可婚姻，也不能只看家世。况且如果说要联姻，宋凝会有比沈适更好的选择。
钱文心的犹豫被宋凝看在眼里。
宋凝很认真地同钱文心商量，“妈妈，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。”
“什么答复？”
“我想跟沈适结婚，组成一个家庭，您是支持、反对、还是弃权？”
宋凝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，让钱文心很不舒服。那感觉就像，她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看法，只是在摸底投票。
钱文心皱了皱眉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：“朵朵，结婚是件大事，总要从长计议，妈妈怎么能在一夕之间就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呢？”
宋凝点点头，“明白了，不支持。”
“也不是。”钱文心叹了口气，“妈妈该怎么跟你解释呢？”
“看不起沈适的事业，又介意他离过婚。”宋凝一针见血。
“不是的。”钱文心摇头，“这些都是小事，妈妈真正在意的，是他对你的态度。”
宋凝笑了笑，“妈妈，我不是那种没有能力，依附于男人生存的菟丝花，我跟他是平等的，组成家庭也好，生育子女也罢，我完全有能力为自己负责，我不需要等着他的施舍。”
真正的情种只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，因为她没有后顾之忧，又不用向现实低头。宋凝有足够的底气，去试错，去做出选择，去撞南墙。
钱文心沉思片刻回复：“这事儿，还得看你父亲的意见。”
“我爸不同意。”宋凝说。
“你知道还非要跟他在一起。”
“是，非他不可。”宋凝的语气十分坚定。
“如果我们不同意呢？”
宋凝笑了下，语气稀松：“我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。”
“朵朵！”钱文心气急败坏，“你何苦呢，这个沈适到底有什么好啊？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非他不可？”
宋凝反问：“那你对我爸呢？你外面的那些蓝颜知己呢？你们为什么结婚？又为什么分居？”
钱文心被宋凝问得说不出话。
宋凝很镇定地说：“我不理解，但我尊重你的选择，尊重我爸的选择，我希望你们也能尊重我的选择。”
父母持身不正，自然无法以身作则。
钱文心有些后悔当年做的那些荒唐事，可木已成舟，后悔无用。
晚饭的时候，宋凝在餐桌上正式将自己跟沈适交往的事提出来。
宋文甫听后，表面看不动声色，但握紧筷子的手在发抖。
饭桌下，钱文心拍了拍宋文甫的手臂，眼神安抚。
宋凝的爷爷听后问：“沈适，沈家，沈卫国他孙子？”
“是的爷爷。”宋凝说。
宋老爷子皱着眉问：“我怎么听沈老头儿说，他两个孙子都结婚了，重孙都两个了。”
“沈适离婚了。”宋凝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，“他是单身。”
“离婚的？”宋老爷子的眉毛拧在一起。
宋老太太满脸拒绝：“二婚头啊，不可不可。”
宋老爷子也说：“不行，我孙女怎么能嫁一个二婚的。朵朵，爷爷不同意。”
宋文甫一言不发。
钱文心也保持缄默。
宋老太太直接向夫妻俩开炮：“你们的意见呢？当父母的，子女的婚姻大事总不能袖手旁观吧。”
宋文甫皱着眉说：“我跟文心也持反对意见。”
宋凝心死了一半。
深吸一口气，宋凝鼓足勇气：“沈适跟前妻没有孩子，也没有财产纠葛，他们离婚后也没再联系过。沈适的前妻也不是京城这个圈子里的人，以后大家也不会见面，你们担心的问题都不会发生。”
宋老太太说：“我们担心的不是这个，我们担心的是你会受委屈。”
宋凝好脾气地向奶奶解释：“不会的奶奶，我跟沈适从小一起长大，我们了解彼此。”
“一起长大？”宋老爷子仔细回忆，“就是小时候，总来接你上学的那个小子？”
宋凝点头，“是的爷爷，就是他。从小学到高中，一直都是他接送我。”
宋老爷子咂咂嘴，“那小子长得倒是周正，但他要是想娶你，早干嘛去了？”
宋老太太也说：“我想起来了，沈家那个孩子，相貌倒是不错，可……”
宋文甫提醒：“妈，相貌不错的不是沈适，是他弟弟，誉儿。”
宋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，“我还不知道他有个弟弟？沈家那二小子长得好，京城里谁不知道！兄弟俩长得像，弟弟长那样，哥哥还能差了？”
钱文心笑着解释：“妈，不是亲兄弟，是堂兄弟。”
“哦，这样。”宋老太太敲敲拐棍，“那也错不了，长得太差，朵朵也看不上。”
宋老爷子无奈：“你这老太婆，就关注人家的长相。”
“不关注长相关注什么？”宋老太太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，“咱家这个条件，沈家那个条件，哪个差了？除了长相人品，还有什么可关注的？我就关注长相，我孙女长得如花似玉，不能找那丑的。”
“妈，沈适的人品……”宋文甫话还没说完，被人打断。
“人品很好。”宋凝说。
她声音不大不小，语气异常坚定。
“朵朵，爸爸在说话。”钱文心提醒。
宋凝道歉：“爸爸，对不起，打断您了。但沈适的人品怎么样？我应该最有发言权。”
宋文甫耐着性子同女儿交涉：“朵朵，人都是会变的。你对沈适的了解，仅限于小时候，现在他是什么样子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我知道啊，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。爸爸，就算我了解的不是那么清楚，但肯定也比您清楚。”
宋凝不卑不亢的态度把宋文甫气到脸色发白。
“你……”
“爸爸，您先别急，我没有现在就跟他结婚的意思。我们会先交往一段时间，如果合适，再结婚，不合适，就分开。”
宋凝试图通过以退为进的方式拉拢同盟。
果然，此话一出，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宋老爷子跟宋老太太开始动摇。
宋老太太松口：“朵朵说的也有道理。咱们家跟沈家也算门当户对，既然两个孩子有意，不妨交往试试。”
宋老爷子还有点犹豫，宋凝发动撒娇攻势：“爷爷，我年纪也不小了，您总说盼着我成家，我现在遇到这个想要成家的人了，我想试试看。”
宋老爷子扶额思考，“这样吧，你先把人领回来，我们先看看。总不好连面都没见过，就直接发表意见。”
宋凝立刻表态：“好的，爷爷。那您看，什么时间合适？”
宋文甫这才意识到，女儿是早有预谋。他玩儿了一辈子鹰，到头来，还是被后浪拍在了沙滩上。
从什么时候，他女儿学会玩心眼儿了？
可他忘记了，宋凝曾经驻外多年，对于国际关系的处理工作都游刃有余，早就不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儿了。
宋凝想要快刀斩乱麻，奈何他父亲有工作要出访别国。经过一番博弈，沈适过来拜年的时间定在了正月十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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