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在密不透风的据点内跳动，将秦斩的身影拉得颀长。他指尖捏着那枚从首恶怀中搜出的青铜令牌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“周”字，边缘还嵌着几粒暗红的锈迹，像是干涸已久的血。
“这令牌，你可有印象？”秦斩转身看向坐在案前的秦素问，她正低头用银针挑开首恶衣物上的暗袋，动作轻柔却精准。方才在边陲小镇擒获首恶时，此人虽被秦斩一剑挑断手筋，却仍死死护着胸口，若不是素问察觉他衣襟下的硬物，这令牌恐怕要随他一同被押往囚车。
秦素问抬起头，额前碎发沾着些许薄汗，她接过令牌放在灯下细看，眉头渐渐拧起：“这纹路……像是前朝周室的宗亲标记。当年秦灭周时，周室残余宗亲逃散，据说有人带走了王室的兵符，可这么多年过去，从未有过他们的音讯。”
“从未有过，不代表不存在。”角落里传来低沉的声音，是三方结盟中的另外两方首领——江湖帮派“长风会”的舵主林苍，以及前朝旧臣之后苏文。林苍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，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“方才审那首恶时，他嘴硬得很，直到秦斩将他同伙的尸身抬到面前，他才松了口风，说什么‘大业将成，尔等不过是新政的垫脚石’。”
苏文推了推鼻梁上的木簪，语气凝重：“新政推行三年，轻徭薄赋、重农兴商，百姓日子刚有起色，若是有人想颠覆……”他话未说完，却已让屋内的气氛骤然紧绷。秦斩走到窗边，推开一条缝隙，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，远处的村落里只有零星几点灯火，那是边陲百姓安睡的模样，他喉结动了动，转身时眼神已变得锐利。
“继续审。”秦斩将令牌拍在案上，“不管用什么办法，都要问出他们的核心计划。”
负责审讯的是长风会的弟子，他们常年在江湖行走，有的是让顽劣之徒开口的手段。半个时辰后，审讯室的门被推开，一名弟子脸色苍白地跑进来，声音带着颤抖：“舵主，秦大哥，那……那首恶招了，他们的目标，是下个月的新政巡查使！”
“巡查使？”秦素问猛地站起身，手中的银针险些掉落在地，“巡查使会在十五日后抵达边陲，核查新政在地方的推行情况，若是巡查使出事，朝廷定会以为是地方百姓不满新政所为，到时候……”
“到时候朝廷就会收回新政，甚至派兵镇压边陲。”苏文接话，手指紧紧攥着衣袖，“前朝余孽这是想借朝廷的手，毁掉新政在百姓心中的根基！他们还说什么，只要巡查使一死，他们就会拿出‘周室遗诏’，号召那些对新政不满的旧贵族起兵，到时候天下大乱，他们便能趁机复国！”
秦斩一拳砸在窗台上，木窗棂发出“咯吱”的脆响，他眼中闪过怒火：“好阴毒的计策！新政推行不易，多少百姓因为减免赋税，才终于能吃上饱饭，他们为了一己私欲，竟要将这一切毁于一旦！”
林苍站起身，短刀归鞘，语气坚定：“秦斩，你说吧，要怎么做？我们长风会三百弟子，随时听候调遣！”
秦素问走到案前，铺开一张宣纸，拿起毛笔快速勾勒：“巡查使的行程是绝密，前朝余孽能得知，说明地方官府中定有内鬼。我们得先找出内鬼，截断他们的消息来源。另外，巡查使抵达边陲时，会经过黑风岭，那里地势险要，最容易设伏，我们必须提前布防。”
秦斩看着宣纸上的地形图，黑风岭的位置被圈了出来，周围的山道和密林标注得清晰明了，他点头：“素问说得对。林舵主，你派弟子暗中调查地方官员的动向，尤其是那些在前朝任职过的官员，务必找出内鬼。苏文，你熟悉边陲的商户，去联络那些支持新政的商户，让他们帮忙留意可疑人员，一旦发现有人在黑风岭附近聚集，立刻回报。”
“好！”林苍和苏文齐声应下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秦素问叫住他们，从药箱里取出几个油纸包，递给两人，“这里面是我特制的伤药，若是遇到冲突，能应急。还有这个，”她又拿出两小瓶黄色的粉末，“这是迷魂散，撒在空气中，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力，但对身体无害，关键时刻能用得上。”
林苍接过油纸包和药瓶，笑着拍了拍苏文的肩膀：“有秦姑娘的宝贝，咱们这次定能万无一失！”
待两人离开后，屋内只剩下秦斩和秦素问。烛火摇曳，映在两人脸上，秦斩看着秦素问疲惫的神色，想起她从擒获首恶到现在，一直忙着救治伤员、勘察地形，连口水都没顾上喝，他拿起桌上的水壶，倒了杯温水递过去：“先歇歇吧，接下来有的是硬仗要打。”
秦素问接过水杯，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，心中一暖。她喝了口温水，轻声说：“我总觉得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。前朝余孽蛰伏这么多年，不可能只靠一个内鬼和一次伏击，就想颠覆新政。他们背后，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势力支持。”
秦斩走到她身边，目光落在案上的青铜令牌上，令牌上的“周”字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：“不管他们背后有谁，只要敢动新政，敢害百姓，我秦斩就绝不会放过他们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秦素问，眼神坚定，“巡查使抵达之前，我们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全部计划，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。”
秦素问点头，将水杯放在案上，重新拿起扁鹊秘典。之前在山洞秘藏中发现的医械和兵甲，让她对秘典中的内容有了新的理解，或许秘典中还藏着对付前朝余孽的线索。她快速翻阅着秘典，目光在一页记载着“毒术辨识”的内容上停下，眉头微微一挑：“秦斩，你看这里。”
秦斩凑过去，只见秘典上画着几种奇特的草药，旁边标注着“此草生于西域，研磨成粉，遇火即燃，烟雾能使人癫狂”。秦素问指着草药图案说：“之前在边陲小镇，我发现有些百姓行为异常，像是失了心智，当时以为是瘟疫，现在看来，说不定是有人用了这种毒草。若是前朝余孽用这种毒草对付巡查使的卫队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那我们得提前准备解药。”秦斩立刻说道，“西域距离边陲不远，我明天就带人去西域寻这种草药，找到解药的配方。”
秦素问摇头：“不行，你不能离开。林舵主和苏文虽然可靠，但找出内鬼和布防黑风岭，都需要你坐镇指挥。寻草药的事，交给我的弟子吧，他们对草药辨识有经验，而且我已经在秘典中找到了解药的配方，只要拿到草药，很快就能炼制出解药。”
秦斩还想再说什么，却被秦素问打断：“放心，我的弟子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，不会出问题。你现在要做的，是稳住局面，找出内鬼，这比寻草药更重要。”
看着秦素问坚定的眼神，秦斩最终点了点头：“好，那你让弟子多加小心，若是遇到危险，立刻发信号求援。”
夜色渐深，据点内的烛火亮了一夜。秦素问的弟子连夜出发前往西域，林苍的弟子暗中监视着地方官员的动向，苏文则穿梭在边陲的商户之间，收集着可疑信息。秦斩站在地图前，手指在黑风岭的位置反复摩挲，他知道，一场关乎新政存亡的硬仗，即将打响。
第二日清晨，苏文匆匆赶回据点，脸上带着喜色：“秦斩，有消息了！城西的盐商王老板说，昨天有几个陌生人去他店里买了大量的火油和硫磺，还问起了黑风岭的山道情况。王老板觉得可疑，就偷偷跟了上去，发现那些人进了城外的一座破庙。”
秦斩眼睛一亮：“破庙的位置在哪里？”
苏文立刻在地图上指出破庙的位置：“就在黑风岭脚下，距离巡查使的必经之路不到十里。”
“好！”秦斩转身看向林苍，“林舵主，你带五十名弟子，悄悄包围破庙，不要打草惊蛇，等我的信号再行动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林苍拿起短刀，快步走出据点。
秦素问这时也走了进来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：“我的弟子传来消息，他们已经找到了那种西域草药，正在炼制解药，预计明天就能送回来。另外，他们还在西域遇到了一支商队，商队的人说，最近有不少前朝旧贵族的子弟，从西域往边陲赶来。”
“看来前朝余孽是倾巢而出了。”秦斩语气凝重，“他们想在巡查使抵达之前，做好万全的准备。不过，他们千算万算，也算不到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动向。”
当天下午，林苍传来消息，破庙里的人果然在制作火油弹，而且人数不下百人，个个都带着兵器，看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。秦斩决定，等解药送到后，就对破庙发起突袭，一举歼灭这些前朝余孽，截断他们的伏击计划。
然而，天有不测风云。当晚，负责监视地方官员的弟子传来急报，地方知府张大人暗中派人给破庙送了消息，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。秦斩得知后，立刻决定提前行动，哪怕没有解药，也要先打掉破庙的伏兵。
“不行，没有解药，若是他们使用毒草烟雾，我们的弟子会有危险。”秦素问拉住秦斩，“再等等，我的弟子说明天清晨就能把解药送来，我们只要再坚持几个时辰。”
秦斩看着窗外的夜色，眉头紧锁：“张知府已经给他们报信了，若是等到明天，他们说不定已经转移了，到时候再想找到他们，就难了。”
“那我们就兵分两路。”秦素问思考片刻，说道，“你带一部分人，去监视破庙，防止他们转移。我带另一部分人，去拦截张知府派去的人，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消息。”
秦斩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头：“好，你多加小心，若是遇到危险，立刻撤退。”
秦素问带着几名擅长轻功的弟子，悄悄潜入知府衙门附近。果然，没多久就看到几名衙役背着包袱，鬼鬼祟祟地往破庙方向走。秦素问使了个眼色，弟子们立刻围了上去，没等衙役反应过来，就将他们制服。
“说！你们给破庙送的是什么消息？张知府和前朝余孽还有什么勾结？”秦素问拿出银针，抵在为首衙役的脖颈处，语气冰冷。
那衙役吓得浑身发抖，连忙说道：“大人饶命！小人只是奉命送消息，说……说秦斩已经知道了破庙的事，让他们尽快转移，另外，张大人已经联系了黑风岭的山贼，让他们明天在山道上接应……”
“山贼？”秦素问眼神一凛，“张大人和山贼也有勾结？”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衙役哆哆嗦嗦地说，“张大人每年都会给山贼送钱，让他们不要骚扰地方商户，这次为了对付巡查使，他让山贼也加入伏击……”
秦素问立刻让人将衙役绑起来，带回据点。秦斩得知张知府勾结山贼后，脸色更加阴沉：“没想到张大人表面上支持新政，背地里却做着这种勾当。看来，这内鬼就是他了！”
“现在不是追究张大人的时候。”秦素问说道，“破庙的人要转移，还要和山贼汇合，我们必须立刻行动，不能让他们得逞。”
秦斩点头，立刻召集人马，亲自带队前往破庙。此时，破庙里的前朝余孽已经收拾好东西，正准备离开。秦斩一声令下，长风会的弟子们立刻围了上去，箭矢如雨般射向破庙。
“有埋伏！”破庙里的人惊呼起来，纷纷拿起兵器反击。秦斩手持长剑，率先冲了进去，剑光闪过，一名余孽应声倒地。林苍和苏文也带着人冲了进来，与余孽展开厮杀。
秦素问则带着弟子们在一旁，随时准备救治受伤的人，同时警惕着余孽使用毒草烟雾。然而，战斗进行到一半，破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，竟是山贼赶来了！
“不好，是山贼！”林苍大喊一声，连忙带人去抵挡。山贼人数众多，而且个个凶悍，一时间，双方陷入了僵持。
秦斩看着越来越多的山贼，心中焦急。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，秦素问的弟子们带着解药赶来了！“秦大哥，解药来了！”为首的弟子大喊着，将解药扔了过来。
秦素问立刻将解药分给众人，说道：“这解药能解百毒，大家放心战斗！”众人服用解药后，士气大振。秦斩趁机带领众人发起猛攻，剑光如织，山贼和余孽纷纷倒地。
经过一个时辰的战斗，山贼和余孽终于被全部歼灭。张知府得知消息后，吓得连夜逃跑，却被秦斩的人追上，当场擒获。
看着被押回的张知府，秦斩松了一口气。他走到秦素问身边，笑着说：“这次多亏了你，不然我们还真难对付这些山贼和余孽。”
秦素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，微笑着说：“我们是盟友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不过，前朝余孽的核心阴谋虽然被我们挫败了，但他们还有很多残余势力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秦斩点头，目光望向远方：“你说得对。接下来，我们要做的，就是彻底清除前朝余孽，让新政能够顺利推行，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。”
烛火再次亮起，据点内的众人脸上都带着疲惫，却又充满了希望。他们知道，虽然这场战斗胜利了，但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。但只要秦斩和秦素问联手，只要三方结盟齐心协力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。
夜色渐深，边陲的星空格外明亮。秦斩和秦素问站在窗前，望着远处的村落，那里的灯火比昨晚更加明亮，像是一颗颗希望的种子，在新政的滋养下，正慢慢生根发芽。他们知道，为了守护这些灯火，为了守护新政，他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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