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光在视网膜上灼出的光斑还未完全消散，苏晴的指尖便触到了手腕处突如其来的灼热。
她下意识蜷起手，却见淡金色的荧光正顺着皮肤纹路攀爬，最终在腕间凝结成一行猩红数字：\"剩余时间：05:59:58\"。
\"这是......\"林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她扶着苏晴的手背微微发抖，目光扫过周围——众人不知何时已身处一座青铜色的巨大钟楼内部，穹顶垂落的铜链上挂着十二口巨钟，最近的那口正随着他们的动作轻颤，发出嗡鸣。
\"欢迎来到'倒计时囚笼'。\"赫尔墨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，\"每小时将随机指定一名牺牲者，除非完成任务解除。
祝你们好运。\"
话音未落，最中央的巨钟轰然炸响。
声波撞在青铜墙壁上反弹，震得林浅耳骨生疼。
她踉跄一步，却在稳住身形的瞬间瞳孔微缩：\"等一下！\"她抓住沈舟的手腕，指尖几乎掐进对方战术手套的缝隙，\"倒计时开始前，你和周觉的位置有细微闪烁！\"
沈舟低头看向自己腕间的数字。
作为机械工程师，他对电子信号的敏感度早已刻进骨血。\"像是某种频率反馈......\"他皱眉，指节抵着下巴快速计算，\"可能系统在扫描目标时会释放电磁扰动。\"
周觉始终沉默。
他垂眸盯着自己腕上的倒计时，喉结动了动——老魔术师曾说，真正的危机从不会突然降临，它会先在空气里划出一道细痕。
此刻他分明嗅到了那道细痕的味道：青铜的冷腥混着某种电流的焦糊，像极了十年前他第一次破解镜屋机关时，触发警报的导线燃烧的气味。
\"不能等它来选我们。\"他忽然开口，声音比钟声更清晰。
众人抬头时，只见他指尖夹着一枚镜面硬币——那是幻戏斋的学徒信物，背面刻着扭曲的\"破\"字。\"跟我走。\"他将硬币抛向空中，在它坠落的瞬间精准接住，\"按顺时针，每三十秒移动三步。\"
林浅最先跟上。
她注意到周觉的鞋尖在地面投下的影子：第一步踩在青铜砖的接缝处，第二步偏移两厘米，第三步刚好对准穹顶铜链的投影——这是魔术里的\"节奏控制\"，用重复动作误导观众的时间感知。
沈舟很快明白过来。
他默默数着秒，在第三十秒时轻碰苏晴的肩膀。
四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钟楼里荡开，像一组被精心编排的鼓点。
周觉的目光在众人腕间的倒计时上游移，直到苏晴突然吸了口气——她刚才瞥见对面巨钟的倒影里，自己的数字突然跳动了0.3秒。
\"情绪波动。\"周觉的声音突然冷下来。
他看见苏晴因紧张而攥紧的手指，看见林浅因屏息而发白的唇，看见沈舟眉峰微挑的瞬间，自己腕上的倒计时也跟着颤了颤。\"系统在捕捉我们的情绪值。\"他转动镜面硬币，让反光扫过每个人的眼睛，\"恐惧越强烈，被选中的概率越高。\"
\"那奥列格......\"白芷的声音像一片突然飘进耳道的碎冰。
众人转头时，她正捂着太阳穴，额角沁出细汗。
这个总带着疏离感的女子此刻眼底翻涌着水光，\"我看到了......钟楼最底层的暗室，石壁上刻满了名字......最后一个是奥列格。\"
暗室的门藏在第三口巨钟的底座后。
沈舟用战术刀撬开锈蚀的锁扣时，青铜摩擦的尖啸声让林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门内的空气带着陈腐的书纸味，靠墙的木架上堆着泛黄的笔记，最上面一张写着\"时间闭环修正实验记录\"，落款是奥列格·伊万诺维奇。
\"你们也逃不过。\"
沙哑的男声从阴影里传来。
众人惊觉墙角蜷着个身影：灰白的长发纠结成缕，眼眶凹陷得像两个黑洞，只有指节上的疤痕泛着不自然的红——那是长期接触腐蚀性试剂的痕迹。
\"我试过修改牺牲名单。\"奥列格站起来时，木架上的笔记簌簌掉落。
他走向周觉，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神经上，\"用时间悖论，用因果倒置......最后换来的是这个。\"他扯开领口，锁骨处刻着和众人腕间一样的倒计时，\"但也许......\"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残破的纸条，上面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，\"如果你愿意主动躺上祭坛，我可以让他们多活三天。\"
周觉接过纸条的瞬间，指尖触到了潮湿的痕迹——是眼泪，还是血？
他抬眼时，正撞进奥列格的目光。
那里面没有疯狂，只有某种近乎虔诚的绝望，像极了老魔术师临终前，望着未完成的魔术手札时的眼神。
\"不是我牺牲。\"周觉将纸条折成纸鹤，轻轻放在奥列格掌心，\"是我们要一起活下来。\"
回应他的是腕间倒计时归零的蜂鸣。
红光从地面的缝隙里涌出，像无数条蛇缠住奥列格的脚踝。
他低头看着逐渐透明的双腿，突然笑了：\"你会明白的......有些痛苦，必须有人承受......\"
\"不。\"周觉向前一步，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。
他望着奥列格的身影被光束吞噬，喉间泛起腥甜——那是刚才撞在屏障上时咬到了舌头。
\"他想让我们相信牺牲是唯一的出路。\"他对着空荡的暗室轻声说，指腹摩挲着镜面硬币的刻痕，\"但我不会让他如愿。\"
话音未落，一阵锐痛突然刺穿太阳穴。
周觉扶住墙，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：青铜巨钟的指针倒转，腕间的倒计时变成幽蓝，奥列格的笔记上，\"时间囚笼\"四个字正在渗血......
\"周觉？\"林浅的手搭上他的后背，\"你脸色很差。\"
周觉摇了摇头，将镜面硬币收进衣袋。
他望着暗室门口透进来的光，忽然想起老魔术师说过的话：\"真正的魔术，从来不是让观众看见你想让他们看的，而是让他们看不见你不想让他们看的。\"
此刻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的，是腕间倒计时下方，刚刚浮现的一行小字——\"意识残留：1%\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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