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茶...”苏念惊讶地抬头，正对上萧野注视的目光。他站在窗边，怀里的小曦已经醒了，正抓着他衣领上的扣子玩，而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身上。
“喜欢吗？”萧野声音低沉，动作娴熟的端起自己的那杯，喝了一口：“杭市的朋友特意寄来的。”
苏念点点头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碗边缘。阳光透过窗棂，在青瓷茶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映得茶汤更加清透。
“这茶在供销社可买不到。”狗蛋凑过来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：“是特供级别的，野哥特意给嫂子留的。”
萧野瞥了狗蛋一眼，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，却还是忍不住补充道：“上回县里李主任想用三张工业券换一两，野哥都没给呢！”
苏念笑了笑，对于萧野私底下暗戳戳的小动作，她以前不明白，自从见识过这男人的心机和细心程度后，怎么可能还看不出，不过她并不反感就是了。
不管他通过什么方式让自己知道，最终得实在的始终是她，于是她配合的点头：“嗯，萧野对我一直很用心。”
说着指尖在茶碗边缘轻轻画着圈，抬眼看向萧野时，眼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：“就是有时候太闷了，什么都不说。”
萧野的耳根子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，他低头喝了口茶掩饰，却被小曦突然揪住了头发，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这模样逗得屋里几个兄弟都憋着笑，狗蛋更是直接扭过头去肩膀直抖。
“野哥害羞了！”刚子小声嘀咕，被阿强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。
苏念看着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憋笑的模样，突然觉得这场景格外温馨。
小晨在刚子怀里扭了扭身子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到陌生的环境，小嘴一瘪就要哭。
“哎哟小祖宗醒了。”刚子手忙脚乱地颠着孩子，动作生硬却小心翼翼：“不哭不哭，叔叔这儿有好玩的...”
萧野大步走过去，单手接过儿子，动作熟练地把孩子往肩头一搭，另一只手还稳稳抱着小曦，两个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。
“野哥这抱孩子的功夫，比咱们打架还利索。”狗蛋忍不住感叹。
两孩子这会儿也快要饿了，苏念起身给两孩子泡牛奶。
孩子们刚喝完奶，苏念正准备去洗奶瓶，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，三长两短，接着又是三下，屋里瞬间安静下来，就连孩子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，窝在怀里一动不动。
阿强一个箭步冲到门边，从门缝往外看：“是瘦猴。”
门开处，一个精瘦的年轻人闪了进来，额头上全是汗：“野哥，不好了！东市的人带着红袖章往这边来了！”
萧野眼神骤然变冷，周身气势陡然凌厉：“多少人？”
“七八个红袖章，还有黄鼠狼手下的五六个混在里面。”瘦猴喘着粗气：“最多十分钟就到！”
苏念的心猛地揪紧，萧野当机立断：“阿强，带嫂子和孩子们从地窖走。刚子，把账本和要紧的东西收拾了。狗蛋，去通知其他兄弟按三号方案撤。”
众人立刻行动起来，动作迅捷却不见慌乱，应该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。阿强快步走到五斗柜前，挪开柜子露出后面的暗门，接过萧野手里的小曦：“嫂子，跟我来。”
苏念抱着哭泣的小曦刚要跟上，萧野突然拉住她的手，往她口袋里塞了个东西，捏了捏她的白嫩的小手：“拿着防身，别怕。跟着阿强，他会送你们回家。”
苏念低头一看，那是一把冰凉的小刀。
苏念还来不及说什么，就被阿强拉着钻进了暗门。身后，她听见萧野沉声吩咐：“把茶收了，别留痕迹。”
暗门后是条狭窄的甬道，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。阿强点亮煤油灯，灯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：“嫂子小心脚下。”
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压抑，两个孩子“哇”的哭了起来，苏念和阿强手忙脚乱地轻声哄着，很快小晨在妈妈熟悉的味道和轻柔的拍抚中渐渐安静下来，但小曦仍然抽抽搭搭地啜泣着。
苏念心疼的和阿强交换孩子，接着哄小曦。
孩子们的精力有限，哭闹过后就开始昏昏欲睡。
“嫂子，别担心，”阿强压低声音：“这地道通到河边草垛，那边有我们的人接应。”
苏念点点头，心跳如雷。她从未想过，自己有一天会带着孩子在地道里逃命。更没想到的是，此刻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和孩子的安危，而是留在上面的萧野。
地道弯弯曲曲，走了约莫五分钟，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。阿强吹灭煤油灯，示意苏念停下：“我先去看看。”
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一段木梯，推开顶上的草垛。阳光倾泻而下，苏念眯起眼睛，听见阿强松了口气：“安全。”
爬出地道，苏念发现他们置身于河岸边的干草堆中。不远处，一个戴着草帽的老汉正坐在阴凉处抽烟，见他们出来，立刻招手。
“这是老吴头，自己人。”阿强介绍道：“老吴头，这是野哥的媳妇儿苏念和两个孩子小晨、小曦。”
“老吴头，你好。”苏念微笑着打招呼。
老吴头没有说话，表情严肃的打量着苏念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意一笑：“眼神清亮，长相不俗，配得上野小子。”
回村的路上，苏念一直沉默不语。阿强识趣地没有多话，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直到通过小路将她送到萧野家屋后，阿强才松了口气：“嫂子，我就送到这儿了。”
苏念点点头，看着阿强的眼睛，突然问道：“萧野...他经常遇到这种事吗？”
阿强本想回答“不是”，可触及到她担心的目光，瞬间低下头，干巴巴的说了句：“这个...野哥不让说。”
但阿强犹豫片刻，还是低声道：“自从割尾会换了新主任，这半年越来越严了。”
顿了顿，接着说道：“野哥其实早就能收手，可这么多兄弟指着他吃饭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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