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书令赵高如幽魂般显现，恭敬俯首，不敢有丝毫杂念。
这世上除了那些神乎其神的大宗师，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内侍最明白陛下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。
\"朕要出宫走走。\"
\"......\"
赵高一时怔住，支吾道：\"陛、陛下......\"
嬴政不耐烦地挥手：\"此番谁也不带。每回带你出门总生事端，况且这次出行也不单是游玩。\"
赵高慌忙行礼：\"奴才这就去安排......启禀陛下，蓉公主正在找您。\"
嬴政唇角微翘：\"那小妮子又惹什么麻烦了？\"
淑妃宫中，小公主正耍着性子。
淑妃本名冯蘅，名义上是右丞相冯去疾的掌上明珠，但她的真实身份，只有嬴政心知肚明。
当年嬴政周游诸天，搜寻武学典籍与绝代佳人。途经《射雕》世界时，恰逢故事尚未开始的数十年前。他一时兴起，随手斩了金国皇帝，闲逛风月场所时，邂逅了这位美人。
将她带回来，倒不全是贪图她的姿色，而是另有所谋——黄蓉。
不对，现在该叫她嬴蓉。
六岁的小丫头生得粉雕玉琢，却机灵古怪，常把宫女太监们折腾得叫苦连天。后宫嫔妃见了她，纷纷避之不及。
谁让陛下对她格外偏爱呢？
\"都怪你们！母妃身子不适，全是你们的错！\"
淑妃倚着软榻品茶，闻言浅笑。她这女儿平日里还算懂事，可一旦使起性子来，就半点道理也不讲。
\"哟，咱们的蓉公主这是跟谁置气呢？\"
嬴政迈入殿中，便看见小女儿气呼呼的模样。童声清脆悦耳，只是带着几分嗔怪。
蓉儿一见父皇，立刻笑逐颜开，转眼又撅着小嘴，假装生气：\"父皇都不来看母妃！蓉儿不理你了！\"
他抱起小丫头，示意宫人退下，这才看向淑妃：\"身子不爽利？\"
那如江南水墨般温婉的女子盈盈下拜：\"略感不适，让陛下费心了。\"
蓉儿轻哼一声，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。
嬴政含笑点头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——近日朝政繁忙，倒是冷落了后宫。虽然他的后宫，本来就没几个人。
腰缠十万贯，骑鹤下扬州。
晨雾未散，一声鹤鸣划破云霄。朝阳初升处，一只巨鹤展翅东飞。这仙鹤体型远超寻常，羽翼舒展间，眼中灵光闪动，已超脱禽兽之列。
鹤背之上，有人负手而立。
嬴政一袭玄衣。大秦属北方水德，尚黑。他素来偏爱玄色，一来\"人靠衣装\"，玄衣更衬男儿英姿；二来以墨色威严，震慑敌胆。
仙鹤回首，咸阳城遥遥在望。气运交感之际，一条漆黑五爪巨龙自城中腾空而起，于云海间翻腾。龙目相对，满是亲昵与眷恋。
真龙天子，真龙天子。
他钟情于龙这种兼具优雅与威严的象征，却对“天子”二字充满抵触，无缘无故认他人为父，任谁都会心生不悦。
怀中的少女微微晃动，紫色发丝拂过他的鼻尖。
少司命倚靠在他肩上，清冷的眼眸凝望着壮阔山河，素来淡漠的面容难得流露出一丝惊叹与好奇。
此刻，她的容颜毫无遮掩，光洁如玉。
嬴政欲吻她的唇，却被避开，只得转向耳廓，轻轻含住那晶莹的耳垂。
……
“大叔，你真厉害！大叔，你那是什么剑法？唰唰几下，秦兵就倒了一片，能教我吗？”
山林间，天明见盖聂沉默，只得悻悻闭嘴，转而问道：“大叔，我们要去哪儿？还有多远？”
盖聂停下脚步，沉声道：“天明，你的路还很长，长到超乎你的想象。即便如此，你还会走下去吗？”
年幼的天明懵懂点头。
剑圣盖聂露出一丝欣慰笑意，却突然捂住心口，面露痛色，随即倒地。
“大叔！大叔！你怎么了？”
心口那道狰狞剑伤再度撕裂，凌厉剑意阻碍愈合，只要嬴政的剑意尚存，盖聂的伤便永难痊愈。
“太强了……”
听到大叔昏迷前的低语，天明撇嘴：“原来大叔受伤了，现在换我照顾大叔！”
他手忙脚乱为盖聂包扎伤口，随后想起两人许久未进食，便准备去林中捉些野鸡。
野鸡未逮到，却听到少年声音：“梁叔，是个小孩，还有个大人受伤了，看来不是敌情，误会！”
“别急，我看他们不寻常。那孩子手中的剑，剑气缭绕，绝非凡品，主人也定非等闲！”
项少羽朝天明伸手：“喂，小孩，借你的剑瞧瞧。”
天明自然不肯，项羽已一把夺过，抚剑赞叹：“果然好剑！”
就在这时，林中蓦地窜出庞然大物——
两米多高的巨汉，肌肉虬结，宛如山岳，正是han国杀手组织“聚散流沙”成员无双。
无双乃卫庄麾下四大天王之首，力大无穷，能徒手劈石断金，唯一弱点是智力低下，贪嘴成性。
面对强敌，天明等人毫无还手之力，瞬间被击倒。那人目光死死锁定少羽手中的渊虹剑——卫庄有令，持剑者格杀勿论。
羽少灵光闪现，猛然将手中长剑掷向远方。利剑精准地落在昏睡的盖聂身侧，试图转移危机。然而无双鬼目标明确，毫不犹豫地扑向羽少。就在千钧一发之际，清脆的剑鸣破空而来。
一道青光掠过，无双鬼喉间骤然浮现血痕。全场瞬间寂静，唯有鲜血喷溅之声。飞剑贯穿咽喉，深深嵌入远处树干，剑身颤动不止，铮鸣回响。
\"大叔！\"
盖聂虚弱地向天明展露笑容，刚要闭目调息，却突然瞪大双眼——胸前剑伤猛然迸裂，鲜血如注。他若有所感地仰视苍穹，烈日当空处，隐约可见黑点盘旋。
\"那是......\"
素来冷静的剑客竟面露惊色：\"天明！快走！\"嘶吼声中，恐怖威压骤然降临，仿佛天塌地陷！
云端鹤背上的少年慵懒抬手，朝下方轻轻一挥。
\"轰！\"
整座山岳为之震颤！
浓云蔽日，阴影笼罩峰顶。令人窒息的威压使人心神俱裂，飞禽走兽早已逃散无踪。项氏族人纷纷昏倒在地，更有甚者当场气绝。
项梁呆立原地，恍惚间似见天神俯视。忽然想起昔日教导羽少\"武学巅峰不过百人敌\"的言论，此刻方知武道极致，真能一人敌国。
鹤背少年淡然道：\"此乃天人之境，阴阳相融，举手投足皆蕴含天地之力。\"
天 ** 动，狂风怒啸！
翻滚云层间，巨大白色漩涡缓缓显现，浩瀚元气如九天银河倾泻，遮天掌印轰然坠落！
原本苍翠的山峰骤然死寂，随即狂暴劲气席卷八方，整片山脉犹如遭遇飓风，参天古木被连根拔起，大地龟裂，新翻的泥土混杂着断木残枝 * 露在外。
\"天命之子？活着才配称天命，亡者不过是短命蝼蚁。\"
玄衣少年负手而立，衣袂轻扬，脚下满目疮痍的景象与他淡漠神情形成鲜明对比：\"此乃通天彻地之能。气运？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。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根基。纵使大秦今日覆灭又如何？凭此修为，重登巅峰不过瞬息之间。\"
他忽然轻笑，目光扫过山脚：\"胜败乃兵家常事，能屈能伸方为俊杰。楚地项氏......竟与那盖聂混作一处。\"
少司命眸光微漾。
\"呵，丧家之犬罢了。\"他漫不经心道，\"生死由命，全看造化。\"
笑意渐浓，他抬手指向远方：\"先去会会那位神医，顺道......看看东君之女。\"
\"......？\"
\"叛徒总要付出代价。她女儿，正合我意。\"
少司命罕见地蹙起秀眉，眼波流转。
废墟尽头沉寂如死，良久才被一阵刺耳的狂笑撕裂。
“呵……呵呵！”
红衣女子斜靠在枯萎的树干上，手指机械地轻抚着蛇笛。平素听话的毒蛇此刻蜷缩在远处，任凭哨声尖锐刺耳，依旧不敢靠近半步。
天人之威，万兽战栗。
她轻盈转身，从阴影中走出，红衣似血，眼中柔情与杀意交织：“卫庄大人……那真是凡人能做到的？”
银发男人凝视着崩塌的山峰，沉默如冰。鬼谷纵横的剑意在他脑海中翻腾——那一掌的气势，唯有师父当年论道时展现的半分威势可以比拟。
这一幕早已在他梦中闪过无数次，或许比预想的还要震撼。
两人沉默前行，最终停在一堆碎石前。卫庄的黑色大衣陡然无风自动，利刃寒光一闪，碎石应声碎裂。
尘埃未散，盖聂已护着两个孩子踉跄现身。他面色惨白，看清来人竟是宿敌卫庄，神情愈发黯淡。
“卫庄……”
银发男子并未急着出手，反倒是俯下身：“师兄，刚才那人……是谁？”
盖聂嘴角微扬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卫庄眉头陡然拧紧，目光死死锁定在师兄胸前那道剑痕上。作为剑道巅峰之人，他比谁都明白这道伤痕蕴含的恐怖剑意，嗓音不觉低沉：“……这是？”
“正是那人留下的。”
“别绕弯子！”卫庄厉声打断。
剑圣苦笑：“除了陛下，还能有谁。”
长久的静默后，卫庄猛然深吸一口气：“赤练，去告诉李斯，流沙接下墨家这笔生意。”
红衣女子身形一顿，终究领命离去。
“至于你——”
盖聂看着师弟抛来的药瓶，耳边传来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：“即便恨了你半辈子，此刻我更想会会那位陛下。师兄，纵横联手弑君的旧戏，怕是又要重演了。”
天水相接处碧波浩渺，芦花飞舞，雁群掠过寒空。
“倒是个好地方，今夜就在这里歇息。”
帝王远眺，只见山河深处一道金色光芒破空，细若游丝，却尊贵非凡。
这气运属于谁，他心知肚明。
仙鹤收翅落地，嬴政轻抚鹤羽：“去吧大白，改日再唤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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