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墨走出阴影时，鞋跟磕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得林昭睫毛猛颤。
男人捂着胸口抬头，左眉骨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，血沫顺着嘴角滴在战术服领口，将“归契局”的银色徽章染得暗红。
“你是……守炉者的继承者？”林昭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刃，尾音发颤，显然伤得不轻。
他挣扎着半跪起身，右手始终护着后腰的战术包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“我叫林昭，归契局第七处执行员。我们找这钥匙找了三年。”
陈墨停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，喉结动了动。
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嗡鸣，“弱关联”三个字像根细针扎着他的神经——父亲失踪前的雨夜、衣柜里那声叹息、苏檀避阴玉上突然凝聚的“司”字，此刻全在他脑子里翻涌。
他盯着林昭染了阴煞的紫血，舌尖抵着后槽牙：“归契局？”
“专门回收古代契约神器的老古董组织。”苏檀的声音从陈墨身侧传来。
她不知何时绕到了两人侧面，避阴玉在掌心攥得发烫，血丝凝成的“司”字正缓缓转动，“《冥契录》里提过，你们用‘锁阴纹’定位阴器，用‘断契钉’封印契约。”她顿了顿，指尖轻轻敲了敲避阴玉，“但《录》里没说，归契局的人会引动阴界裂隙。”
林昭苦笑，伸手抹了把脸，血污在脸上糊成块：“我们引的不是裂隙，是钥匙。”他抬手指向裂缝里幽蓝的光，“冥启之钥分三块，一块在黄泉商盟手里，一块沉在南海沉船，最后一块……”他盯着陈墨腰间鼓起的轮廓，“在守炉者传给你的铜钥里。”
陈墨的手指下意识摸向裤袋。
那里装着父亲留下的守炉铜钥，纹路硌得他掌心发疼。
系统突然震动，提示音比以往更尖锐：“检测到多重契约共鸣，是否启动‘契约重构’？”他瞳孔微缩——这是系统第一次主动提供功能名带“重构”的选项，上回系统升级还是在处理古村阴婚时，当时他选了“以血饲棺”才勉强活下来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苏檀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她的指尖搭在陈墨手腕上，温度比平时凉了三度，“他说的钥匙，和你父亲的铜钥……”
“试试。”陈墨打断她。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系统提示音，一下比一下重，像在应和裂缝里那团光的频率。
他取出铜钥和命核真印，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窜上手臂——这两枚东西他贴身带了三年，此刻却烫得惊人，仿佛要融化进他血肉里。
林昭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。
他撑着石板想爬近，却被一道无形气墙弹得向后滑了半尺，痛得闷哼：“别碰！那光里有……”
“叮——”
系统确认音与铜钥的嗡鸣同时炸响。
陈墨眼前闪过刺目白光，等再睁眼时，铜钥与真印正悬浮在裂缝上方，各自流转着金红与幽蓝的光。
两团光在半空交缠，像两条蛇在跳死亡之舞，最后“轰”的一声撞进裂缝里的幽蓝光点。
地底下传来闷雷似的轰鸣。
陈墨被气浪掀得踉跄，苏檀及时拽住他胳膊，两人撞在石壁上。
等尘埃落定，裂缝里的光已凝成实体——是个穿玄色祭服的虚影，冠上玉珠垂落，面容与陈墨有七分相似。
“你已通过试炼。”虚影开口时，陈墨后颈的血脉突然灼烧起来。
那声音他太熟悉了，和父亲失踪前客厅里的叹息如出一辙，“守炉者的血脉在你体内苏醒，黄泉炉的火，该重燃了。”
林昭瘫坐在地，仰头望着虚影，喉结动了动，终究没出声。
苏檀的避阴玉“咔”地裂了道细纹，血丝凝成的“司”字突然炸开，在空气中散成金粉。
“真正的契约之力，不是操控，是选择。”虚影抬手，指尖点在陈墨眉心。
陈墨眼前闪过无数画面：父亲在雨夜跪在青铜鼎前滴血，苏檀在敦煌古画前颤抖着揭开最后一层绢布，林昭在暴雨里抱着染血的战术包冲进破庙……最后所有画面凝成一行字，烙在他视网膜上：“契约者，当择其主。”
“轰——”
虚影消散的瞬间，铜钥“当啷”掉在陈墨脚边。
他弯腰拾起，发现原本斑驳的纹路里，新刻了一行小字：“契约者，当择其主。”字迹还在渗着金粉，像刚用鲜血写成。
系统界面突然在陈墨眼前展开。
幽蓝的光雾里，原本的“灵异抗性”“阴阳眼残篇”图标开始扭曲重组，在最顶端浮起个新图标——两条交缠的锁链，链环上刻着“灵魂链接”四个小字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墨下意识伸手去碰，指尖穿过光雾，触到一片温热。
“契约绑定的新功能。”苏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不知何时捡起了林昭的战术头盔，正在翻看里面的文件，“《冥契录》说，真正的契约者能与契约对象共享五感……”她突然顿住，抬头时瞳孔里映着系统界面的光，“陈墨，你的系统界面……在变。”
陈墨低头，见系统界面的幽蓝光芒正以“灵魂链接”图标为中心，像活物般蔓延。
原本零散的技能图标被连成脉络，在他视网膜上投下陌生的纹路——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契约树，根须扎进他意识深处，每一条枝桠都在轻轻颤动，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林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陈墨转头时，正看见他从战术包里摸出个小瓶，仰头灌下黑红色液体。
血沫混着药液从他嘴角溢出，却让他的气色好了些：“那东西……是黄泉炉的火种。你们最好现在就走，等幽界核心的门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苏檀的声音冷得像刀。
她合上战术头盔，避阴玉的裂痕里渗出淡金色的光，“陈墨，该做选择了。”
陈墨握紧铜钥。
钥匙上的新字还在发烫，烫得他掌心发红。
系统界面的光雾里，“灵魂链接”图标突然亮起，在他意识深处种下颗种子——那是某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力量，像潮水般在血管里翻涌，等待着被唤醒。
裂缝里的幽蓝光芒渐弱，却在陈墨眼底映出更幽深的光。
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，这次的声音比以往更清晰，像来自极远的地方：“检测到可绑定对象，是否启动‘灵魂链接’？”
而在他看不见的系统界面深处，新的技能树正以“灵魂链接”为根，抽枝发芽。
那些陌生的技能图标上，隐约能看见“契约共享”“因果转嫁”“命火同燃”的字样——每一个，都足以颠覆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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