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九阙的地下三层，霓虹灯管在潮湿的岩壁上投下扭曲的紫蓝光，林野的战术目镜自动过滤空气中的灵能粉尘——这里是被称为「数据灰市」的非法交易区，墙壁上用蚀冰藻荧光写着暗语：「想找回体温？找穿红围巾的熊」。
「少校，信号屏蔽场很强，机械熊连不上网。」阳阳的声音从战术耳机传来，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，「但老炮说......黑市入口的垃圾桶会唱《雪孩子》。」
生锈的垃圾桶突然发出跑调的电子音，林野刚靠近，桶盖就弹出枚数据晶体——晶体表面映着他童年在孤儿院收到的第一只机械熊，熊肚子里藏着老赵偷偷塞的巧克力。垃圾桶内侧用指甲刻着：「三楼左拐，看见戴铁骸头盔的傀儡，跟紧了」。
交易大厅的穹顶垂落着成串的「记忆灯笼」，每个灯笼都是用士兵的情感残像制成：有的映着母亲炖菜的蒸汽，有的飘着孩子第一次叫「爸爸」的声波涟漪，甚至有个灯笼里，北陆士兵的「碎星徽章」正在变成蚀冰藻的形状。林野的战术目镜锁定中央高台——那里站着具机械傀儡，头盔上焊着老炮的铁骸骑士残片，傀儡手中的托盘里，摆着标注「战友体温」「恋人发香」「孩子笑声」的数据球。
「要什么？现货交易，童叟无欺。」傀儡的机械音突然变成老赵的四川口音，托盘下的暗格弹出份价目表，「情感记忆按『温度』定价，越烫的越贵——比如你领口那道疤的回忆，至少值三枚灵能结晶。」
林野的指尖划过领口的「情感锚点」疤痕，傀儡的头盔面罩突然亮起微光，映出他三年前为保护难民孩子被炮片灼伤的场景。周围的交易者纷纷转头，他们的战术服下露出各式各样的「情感印记」：有人戴着用蚀冰藻编的「母亲手环」，有人靴底刻着孩子的脚印拓印——这些都是被伦理委员会判定为「低效记忆」的违禁品。
「我要找『陈默的红围巾』。」林野压低声音，狼首徽章在灵能粉尘中泛起微光，「听说这里能买到被删除的记忆。」
傀儡的机械臂突然顿住，托盘上的「孩子笑声」数据球滚落在地，裂成无数个光点——每个光点里，都映着陈默女儿戴着红围巾的笑脸。高台后方的铁门应声而开，门内飘出的不是数据雾，而是真实的雪松香——那是玄清掌教生前最爱用的熏香。
「跟我来。」门后传来沙哑的人声，带着硅基触须摩擦的沙沙响，「雪狼少校，别来无恙。」
交易密室的墙壁上贴满「情感走私清单」，林野看见自己的名字被标红，旁边写着「恐惧共振度：72%，信任光谱纯度：91%」。坐在阴影里的人摘下兜帽，露出半张硅基脸——竟是伦理委员会的技术顾问老张，他的后颈处，「人魂接口」的疤痕旁，纹着朵用灵能稻穗编成的「勿忘我」。
「很意外？」老张的硅基指尖划过桌面的「记忆提取器」，仪器里漂浮着无数个蓝色光粒，「委员会每天都在删除士兵的『弱点』，却没人想过——这些『弱点』，才是我们没变成机器的证据。」他调出个数据球，里面是林野去年冬至给士兵们煮辣汤的场景，「知道为什么黑市用蚀冰藻当暗语吗？因为这种草啊，专在恐惧的裂缝里发光。」
突然，密室顶部的灵能灯集体爆闪——伦理委员会的「数据净化部队」破墙而入，防化服上的「理性之眼」徽章泛着冰冷的银光。老张的硅基触须瞬间缠紧记忆提取器，将所有数据球塞进林野掌心：「带着它们走！这些记忆......是我们留给旧神的『人类使用说明』！」
林野的狼首意识体在数据海洋中强行展开护罩，却看见净化部队的士兵们眼中闪过挣扎——他们的战术目镜里，正播放着被删除的「母亲手写信」「孩子画的狼首」。某士兵的防化服口袋里掉出枚数据晶体，上面刻着「爸爸加油」——那是他女儿在幼儿园做的「勇气勋章」。
「别开枪！」林野的意识体冲向士兵们的「情感核心」，调出老张藏在记忆提取器里的「信任数据库」——里面存着所有委员会成员被删除的「温柔瞬间」：主席女儿的红围巾、老张给母亲熬药的场景、甚至北陆指挥官童年的机械狗残像。净化部队的枪口开始颤抖，他们的「情感锁」界面，「理性至上」的标语下，渐渐浮出被压抑的「想守护」的渴望。
当第一发「数据净化弹」擦过林野的耳畔，老张的硅基身体突然化作无数个数据光点，光点在密室穹顶拼出前文明文字：「当理性开始焚烧记忆，神的孩子，将从灰烬里捡走『会疼』的碎片」。林野掌心的数据球突然爆发出强光，陈默女儿的红围巾残像在光中升起，竟与旧神胚胎的「情感脑区」投影产生共振——胚胎眉心的蓝光纹路，第一次出现「温暖」的波动，而在共振的核心，老张最后的意识碎片正轻轻说：「少校，记得把这些光......种进星骸裂隙的冻土」。与此同时，伦理委员会的主数据库里，「情感删除记录」突然开始自我篡改，每条记录的末尾，都悄悄加上了句用蚀冰藻荧光写的：「但她的笑声，真的很像春天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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