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插的狼首旗浸在雪水与灵能燃油的混合物中，旗面的鎏金纹章正在耐高温铁桶里燃烧，幽蓝色咒印火焰与雪花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细小的冰晶，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气中折射出冷冽的虹光。
林野的战术目镜突然震动，第七区昆仑防线的雪景瞬间被分割成九宫格，距离他曾就读的「联邦军事学院」仅800米。画面中，几个戴着「天狼预备役」，「东境公民应享有同等医疗权」的字迹被冻得凸起，像极了他们脸上未愈的冻疮。
「上尉，」通讯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，「绥和阵线发言人抵达现场，是前极北协议签署者——周明远议员。」
操作台的金属表面凝起薄霜，林野的手指悬在生物识别区上方，目镜已自动调取档案：58岁，银发，左眼角有旧时代冰棱划伤的星形疤痕，2075年代表联邦在极北冰盖与北境同盟签订《源能平衡条约》，附件三明确「东境三号区域为无源能军事缓冲区」。档案照片里的外交官穿着第三代恒温制服，左胸别着北境同盟的霜狼徽记——那是当年谈判时互赠的纪念品。
「主摄像头视角，放大27倍。」林野扯掉防寒手套，掌心血红色的「雷印」战术纹身随着心率明灭，这是第七军区特有的生物电标识。
全息画面跳转时，周明远正在调整领带——那是条绣着北境苔原狼暗纹的真丝领带。他登上锈迹斑斑的演讲台时，西装领口滑下，露出锁骨上方的狼首刺青，与三个月前在北极圈捕获的北境特工完全一致。台下响起稀落的掌声，更多的是来自「守土同盟」成员的嘘声，其中混着电子合成音：「叛国者！」「异形病毒的宿主！」
「穹光城的公民们，」周明远的声线像被液氮冷冻过，「根据能源署最新报告，我们的咒印屏障覆盖率已跌破警戒线，能维持恒温系统的源能只够支撑97天。而东境的感染者正在突破隔离墙，他们携带的霜裔病毒变种......」
「那是你们炸掉归墟枢纽的后果！」
尖锐的女声突然穿透风雪。林野瞳孔微缩——画面右下角，那个戴着「东境援助同盟」臂章的女生正是去年战术推演大赛的冠军陈雨桐。她的防寒服左胸别着枚生锈的徽章，那是三年前东境矿难中遇难者的遗物。
周明远的表情瞬间凝固，像是被突然定格的全息投影：「归墟枢纽的能量波动已经引发三次磁暴，你们想让整个联邦变成第二个亚特兰蒂斯？」
「住口！」
林野的怒吼震得通讯频道发出蜂鸣，广场上所有智能设备同时亮起雪花屏。他的虚拟投影在议会大厦外墙展开，身后是正在部署噬源菌的昆仑防线，机械臂扬起的冰晶在战术目镜的红光中宛如碎钻：「东境不是数据里的浮荡，是联邦的造血干细胞！三十年前要不是东境矿工用生命开通源能矿脉，我们现在还在靠焚烧旧时代垃圾取暖！」
人群中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。林野解开战术外套，露出左肩上蛛网状的霜晶疤痕——那是2083年北极救援行动中，为保护周明远被霜裔战车的冷凝炮灼伤的。「当时您被困在冰裂缝下，是东境第五采矿队用身体搭成人梯。现在他们的孩子在隔离区里等死，您却在计算『资源投入产出比』？」
周明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星形疤痕，这个小动作被林野的目镜捕捉并标记为「情绪波动指数67%」。老外交官突然冷笑：「上尉果然擅长道德绑架。但民众有权知道真相——剿土行动中被蒸发的173名感染者，其中包括您亲自护送的婴儿暖暖，对吗？」
这句话像颗液态氮手雷投入人群，温度骤降的瞬间，所有叫骂声都冻成冰晶。林野的战术目镜显示自己的血压突破220\/110，但声音却异常平稳：「是的。我记得暖暖最后抓着我的战术笔，在防护服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太阳。但您知道北境在做什么吗？他们把东境平民改造成『寒霜容器』，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器官被培养皿吞噬。」
他调出一段加密影像：Alpha-7装甲车的最后30秒，二等兵王磊的半边脸已经霜化，却仍用完好的手给婴儿冲奶粉。「这些人不是数字，是为联邦供能二十年的矿工，是在源能泄漏时用身体堵住裂缝的父亲！」
周明远的喉结剧烈滚动，突然转身走向黑色悬浮车。示威者们在风雪中交头接耳，有人捡起燃烧的军旗试图踩灭余火，却被咒印火焰灼得甩手。陈雨桐弯腰捡起半块标语牌，用战术匕首刻下新的字迹：「骨血未凉，联邦不亡」。她抬头时，林野注意到她耳后新添的刺青——那是东境矿区特有的祈愿符文
雪粒子打在昆仑防线的能量罩上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。林野的私人终端震动三次，这是苏皖约定的最高级加密信号。全息屏上跳出基因检测报告：周明远的线粒体中存在「霜裔序列」，与北极圈深处发现的史前文明骸骨共享94.7%的碱基对。
「更奇怪的是这个。」苏皖的虚拟影像推了推眼镜，背景是恒温实验室里漂浮的培养舱，「他去年申报的体检报告显示左膝有旧伤，但实时影像里他的步态毫无异常。」画面切换至匿名视频：周明远与北境安全官科瓦连科握手时，两人袖口同时闪过幽蓝的咒印光芒，那是源能共振的典型特征。
林野望向东南方，那里是东境隔离区的方向。十七岁那年，他曾在东境矿场实习，老矿工们总说「源能是大地的骨血」。此刻战术目镜突然收到异常数据——议会大厦地下三层，有十七处热源正在以军用频率移动。
「上尉，」通讯官的声音带着颤音，「联邦调查局刚刚封锁了军事学院，他们说有学生私藏......」
话音未落，整座防线突然剧烈震动。林野转身，看见数百公里外的穹光城方向，议会大厦的尖顶正在升起冰晶状的诡异结构，那是北境特有的「霜裔锚点」。他摸到口袋里的金属徽章，那是陈雨桐在清理废墟时塞给他的——半块标语牌，背面的字迹被雪水晕开，却依然清晰：
骨血仍在流动，联邦就不会成为冰川下的化石。
阴影中的地下会议室，周明远解开衬衫领口，露出与狼首刺青重叠的咒印图腾。通讯器里传来科瓦连科的电子合成音：「『骨血计划』第二阶段启动，东境的源能矿脉正在结晶。」外交官对着监控镜头微笑，左眼角的疤痕突然发出蓝光：「当联邦公民喝着用感染者血液提炼的能源时，他们就会明白——抛弃骨头的人，终将成为任人啃食的血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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