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小安跟童燕在附近捡了几根柴火棍，放在了灶火跟前，让童远山用。
“大伯，咱今天要喝菌菇汤？”
之前他们一家决定南下的时候，就把属于他们那一份的口粮分了出去。
这一次，集体的口粮没有他们的份，他们只能吃自己带来的菌菇。
低低的应了一声：“嗯。”
童小安小声问道：“大伯，那能不能让童燕和她娘跟咱俩一起吃，她们也没有口粮。”
童远山抬头，蹲在一边帮着往灶里扔柴火的童燕。
文秀兰婆家是什么德性，童远山知道。
以前跟着大部队走的时候，其他人能吃七分饱，他们娘俩只能吃三分饱。要不是留着她俩，能多分两个人头的口粮，估计早就折在半路了。等到了京城，口粮吃完的那天，她们娘俩的性命就难保了。
童燕她爹没去参军之前，和他关系也不差，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两条人命没了，他才会出面，帮着娘俩分了家。
今天让大家吃饱，为的就是后面赶路快点。
她娘俩没有口粮，饿着肚子硬挨，后半程跟不上大部队，也麻烦。
老话说，救人救到底，送佛送到西。
童远山点头答应：“可以，童燕，你去喊你娘过来吧。”
童燕小手一颤，眼含泪珠道：“谢谢大伯，谢谢小安，我这就去喊我娘。”
童小安起身：“我和你一起。”
文秀兰是去给以前的一个邻家帮忙干活去了，可以给她和童燕换顿饭吃。
童燕拉着童小安找到了那家人，却是没有看到文秀兰的身影。
拉住了那家的老大媳妇，童燕问道：“婶子，你有没有看到我娘？”
“是童燕啊？你娘去捡柴火去了。”
转头看到童小安，女人笑呵呵的问道：“小安，我刚刚看着你大伯没有领口粮，你们俩今天吃什么？“
“我们自己带了吃食来的。”
“就是那劳什子的菌菇？那东西真的能吃吗？我以前都没有见过。”
“能吃。”
本来他们拿的那两袋子菌菇，是想着给村里添补伙食的，让大家尝一尝，知道这东西能吃。
但是数量少，肯定不可能每家都分到。
如果还是村长做主，这事完全可以交给村长发愁。
眼下童远山赶鸭子上架，成了新的领头人，这事就落在了他头上。
不患寡而患不均，既如此，那就干脆不给其他人，自己留着吃的。
和这个婶子一样疑惑的，肯定大有人在，不能让大家亲身体验，童小安只能尽可能用语言说服：“婶子，咱村以前的后山上也是有菌菇的，只不过咱们都不认识，没吃过。等后面到了鬼林，你尝一尝，就知道这东西的好了。”
女人抬眼看着远处，童远山正伸手从袋子里抓了菌菇往锅里放。
“小安，我看着你们带来了两大口袋的菌菇，就你和你大伯两个人肯定吃不完吧。你看我家本来人口就多，口粮勉强够自己人吃，现在还要分童燕她们娘俩，每个人都吃不饱的。要不你们把菌菇分我们一份，也让我们尝尝鲜。”
话音落下，文秀兰背着柴火回来了。
大概是听到了女人说的话，脸色煞白，说话有些没有底气：“嫂子，我可以不吃，你只需要给童燕一碗饭就行，她一个小孩子，吃不了多少的。”
文秀兰这话，和拆台没什么区别。
女人脸色微变：“秀兰，我看你们娘俩可怜，好心拉你们搭伙，给你们口饭吃。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我好心帮你还帮出错来了？”
文秀兰支支吾吾道：“嫂子，我不是这意思。”
这些年，童燕和文秀兰说是相依为命，一点都不为过。
这会儿看到文秀兰被欺负，出声回怼道：“婶子，你找我们搭伙，我们很感激，但是这饭我们可不是白吃的。一路上，我娘给你们家拉车，顶个劳力用了。现在大家都停下歇息，我娘还得出去捡柴火。这饭我们是用劳动换来的。”
婶子冷笑一声：“童燕，怪不得你奶奶老指着鼻子骂你，你就是小白眼狼。我家差你们娘俩那点儿劳力吗？我们是怕你们娘俩吃白食过意不去，才给你们点活干。没你们娘俩，我们一家照样能走到这儿，今天这饭也能吃得上。”
文秀兰见状，生怕女人一生气，一口饭都不给了，出声训斥道：“燕子，你春霞婶子是好意，你别乱说话。”
说完，给女人赔笑道：“嫂子，小孩子不懂事，说话没过脑子，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。”
女人冷哼一声：“这还差不多。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，家里余粮真没有多少，不能管你们娘俩吃饱。你们要是接受不了，趁早看看谁家还能施舍你们点，去多要一份。”
要饭，太羞辱人了。
童燕人忍不住道：“你们家的粮你们自己吃去吧，我们娘俩就是饿死，也不会吃。”
“燕子。”
童燕没理会文秀兰的责备，红着眼睛道：“远山大伯已经答应让我们跟他搭伙了，他那边管饱。娘，我们去远山大伯那儿。”
文秀兰有些不敢相信，看向童小安：“小安，燕子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童小安点头：“春霞婶子，我大伯也是觉得你们家口粮不多，应该分不出来给别人了，就让我请童燕和她娘去我们那儿。至于你想要的菌菇，等到了鬼林，自然就有了，不急这一时半会儿。”
女人一愣：“这……”
文秀兰这会儿终于挺直腰杆：“嫂子，多谢你收留了，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。”
说完，拉着童燕就走。
刚转身，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：“秀兰，你捡回来的柴火还没放下呢。
“春霞婶子，我娘捡柴火是为了换饭吃，你现在已经不给我们饭吃了，怎么还能要我们的柴火？你刚刚不是也说了，没有我娘，你们照样能吃得上饭，现在没了我娘，你们可以自己去捡柴火。”
“怪不得婆家要赶你们娘俩出门呢，一样的白眼狼。”
怒骂的声音，传到了落后一步的童小安耳朵里。
回头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，童小安背着手往回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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