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微透，林家大院的屋檐下，黑鸟飞过的痕迹还悬在空中，几根灰羽随风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。林启铭站在窗边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册封面的烫金纹路。林子墨靠在他身侧，目光追着那道远去的影子，直到它彻底隐入雾霭。
“他不会善罢甘休。”林子墨开口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像是怕惊动什么。
林启铭没应声，只是将账册合拢，纸页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音。他转身走向内堂，脚步踩在青砖上格外沉稳。刚跨过门槛，一个护卫从回廊尽头奔来，鞋底刮起一层薄尘。
“老爷——”人还没到跟前，话先冲了过来，“外面有人求见。”
林启铭眉心一皱：“谁？”
“说是三少爷的人。”
话音未落，门帘猛地被掀开，一股风裹着尘土卷了进来。一个身影踏步而入，衣摆翻飞，肩头还沾着泥点。那人扫了一眼厅中众人，径直朝里喊了一声：
“父亲！”
林羽飞正坐在厅中擦拭长剑，听见这声喊，手一顿，剑刃在掌心划出一道浅痕。他抬起头，眼神里混着意外和担忧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语气里有些责备，却藏不住一丝欣喜。
“家里出了事。”林啸天快步上前，单膝跪地，膝盖磕在砖地上发出闷响，“江湖虽远，但林家有难，我不能耽搁。”
林羽飞起身扶他，手掌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，力道之大让林啸天眉头一皱。父子俩对视片刻，林羽飞低声道：“你回来得正好。”
林启铭走上前来，目光在林啸天身上打了个转。记忆里那个瘦削少年已不复存在，眼前的男人肩背挺拔，眉宇间藏着锋芒，连站姿都带着股久经沙场的冷硬。
“你听到了什么？”他问。
林啸天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过去，纸张边缘有些泛黄，角上还沾着一点油渍。林启铭展开信纸扫了一眼，脸色沉了下来。
林子墨凑近看了一眼，低声念出几个字：“蛇形刺青……又是他们。”
“不止。”林啸天接着说，“我在路上查到一个人的踪迹。他曾出现在我们账房，之后就消失了。我追踪到他在城西一家酒楼出现过，应该还没走远。”
林启铭点头，将信折好塞进袖中：“立刻安排人手，把他找出来。”
林啸天拱手应声，转身就要出门，却被林羽飞叫住。
“等等。”林羽飞站起身，目光落在儿子脸上，“这次回来，不是让你只做探子。”
林啸天脚步一顿，回头看他。
“你是林家人，也是武者。”林羽飞缓缓道，“现在敌人已经动手，我们必须正面迎战。”
林啸天沉默片刻，郑重地点头：“是。”
父子二人并肩走出大厅，阳光斜照下来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林羽飞一边走一边问道：“这些年在外头，都学了些什么？”
“拳脚、兵刃、追踪术、机关破解……”林啸天答得干脆，“还有情报分析。”
林羽飞嘴角微微扬起，眼角的皱纹跟着舒展了些：“不错。”
两人一路巡视林家外围防线，边走边查看布防情况。林啸天不时提出一些细节上的建议，林羽飞也都一一采纳。他们的配合默契得仿佛多年搭档的老将，毫无生疏之感。
夜幕降临，林家大院灯火通明。林啸天独自一人绕至后山方向，那是林家最隐蔽的一处出口。他蹲下身，手指轻轻拨开草叶，露出几道新鲜的脚印。
“果然有人来过。”他低声自语，指尖抚过泥土的温度还未散尽。
他顺着脚印一路追踪，直到一处废弃的仓库外停下。借着月色，他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侧门溜了进去。
林啸天没有轻举妄动，而是悄然绕到屋顶，掀开一角瓦片向下窥探。只见那人身穿黑衣，正在与另一人低声交谈。
“计划不变，明天午时行动。”黑衣人压低声音，“林家已经开始警觉，不能再拖。”
“可是……他们那边来了个新面孔，看起来不好对付。”另一人有些迟疑。
“别怕。”黑衣人冷哼一声，“林家再强，也不过是井底之蛙。等我们把最后一步棋落下，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林啸天听得心头一紧。他悄悄退后几步，正准备返回通报，却不料脚下踩断一根枯枝。
咔哒一声。
黑衣人瞬间警觉，猛然抬头看向屋顶。
“谁！”
林啸天不再掩饰，身形一闪跃下屋顶，一脚踢向对方面门。黑衣人仓促格挡，却被震退数步。另一人想逃，却被林啸天一把抓住衣领甩回地上。
“你们是谁派来的？”林啸天冷冷开口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黑衣人咬牙不语，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枚烟雾弹砸在地上。浓烟瞬间弥漫开来。
林啸天早有准备，迅速捂住口鼻翻身后撤。待烟雾散去，地上只剩下一枚令牌和一张掉落的纸条。
他捡起纸条打开一看，上面写着一行小字：
**“明日辰时，码头东巷，货船靠岸。”**
他眯起眼睛，心中已有计较。
回到林家后，他将令牌和纸条交给林启铭，并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。
林启铭看完纸条，神色变得极为严肃：“看来，他们要动手的地方，是码头。”
林羽飞沉声道：“我们要提前布置。”
林啸天点头：“我去。”
林启铭看着他，缓缓说道：“小心行事，别暴露身份。”
林啸天抱拳应下，转身离去。
夜风拂过，吹乱了他的衣角。他站在院墙之上，望着远方的码头方向，眼神坚定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林羽飞走到他身旁，轻声道：“小心点。”
林啸天回头一笑：“放心吧，爹。”
他纵身一跃，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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