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褪尽，新的一天如期而至。
夏瞳从一片隐蔽而干燥的洼地中起身，抖落了沾染在毛发上的几片花瓣。
一夜的休整，让她奔跑赶路一整天后留下的疲惫与酸痛彻底消散，精神也变得饱满起来，状态重回巅峰时刻。
接着，她跃上一块高耸的岩石，眺望远方。
晨光为远处那片无垠的花海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辉。
各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如同一片流动的彩虹，美得不似废土该有的景象。
难得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，就是不知道背后隐藏了什么致命的风险。
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，宁静而祥和，仿佛这里是末日里最后一片未被侵扰的净土。
但夏瞳心中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闲情逸致，她的直觉在疯狂鸣响警报。
这片花海太安静了。
没有虫鸣，没有鸟叫，甚至连一丝其他变异生物的气息都感知不到。
这片极致的美丽与极致的死寂，构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。她宁愿面对张牙舞爪的怪物，也不想踏入这片未知而诡异的领域。
“看来只能绕路了。”夏瞳心中迅速做出决断。
毕竟她可不是来探险寻秘的。为了一片诡异的花海而冒不必要的风险，完全不符合她的行事准则。
然而，就在她选定方向，准备从旁边的丘陵地带绕行时，一道温和而清晰的声音，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。
“你好。”
那是一句礼貌的问候，声音清澈得像是山间的泉水，不带任何情绪，却让夏瞳全身的毛发在一瞬间根根倒竖！
好什么好，我不好！
夏瞳猛地停下动作，身体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，琉璃色的猫瞳瞬间缩成一道竖线。精神力如潮水般席卷而出，警惕地扫过周围的每一寸土地，每一片阴影。
没有！
什么都没有！
周围除了她自己，和眼前这片望不到边际的，随风摇曳的花海，根本没有其他的生物。
但这比什么怪物都更让她感到惊悚。对方礼貌地问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，就像一个幽灵，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样，这两者没有区别。
“你是谁？”夏瞳在意识中冷声反问，声音凝练如冰，充满了戒备与敌意。
“请不要紧张，我没有恶意。”
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，仿佛能安抚人心，但听在夏瞳耳中，却让她更加警惕。
“我是这片花海里，一朵微不足道的小花罢了。”
一朵……小花？
夏瞳的心中闪过一丝荒谬感。
又是植物变异体？而且还是个智慧程度进化很高的变异体，和【植物主脑】有的一拼，但似乎并没有恶意？
可废土之上，没有恶意不代表没有危险，没有什么是不能伪装的，她必须时刻保持必要的警惕。
她的精神力高度凝聚，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，随时准备撕裂任何敢于靠近的威胁。
“抱歉，如果我的说法让你感到被冒犯。我没有名字，我只是这片花海意识的聚合体。”
那道温和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，仿佛夏瞳的敌意只是一阵拂过花海的微风，没有激起任何波澜，“我只是感知到了一个强大而独立的意识路过，有些好奇。”
意识的聚合体？夏瞳心中一凛。
也就是说，整个花海都是它，它就是整个花海。
“好奇？”夏瞳依旧保持着距离，在脑海中问道，“你不好奇别的，偏偏好奇我？”
“因为你不一样。”那个声音回答道，“你路过这里，却没有一丝贪婪或破坏的念头，只是想绕开。这在路过这里的生物中，很少见。”
这番话让夏瞳沉默了片刻。她确实只是想绕路，不想招惹麻烦。
“好吧，就算我相信你暂时没有恶意。”夏瞳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，主动出击，获取情报，“我想知道，这片花海究竟是怎么回事？为什么这里……如此安静。”
其实她更想问的是，什么是意识的聚合体。
“因为我们不喜欢被打扰。”温和的声音解释道，“所有进入花海，心怀恶意的生物，都会成为我们的养料。久而久之，这里便安静了下来。”
夏瞳：……
平静的语气，却说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。
“我需要向南走。”夏瞳的思绪飞速转动，既然对方似乎可以友好沟通，那不如问得更直接些，“穿过你的地盘，或者绕过你的地盘，继续向南，我会遇到什么？”
这是废土上难得的和平交流机会，她必须利用好。
花海的意识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像是在思考，又像是在遥远的记忆中搜寻。
片刻后，那声音再度响起：
“向南……很远的地方，有一座‘橡树城’，那里聚集着许多生物。但路途很危险，你会先经过一片‘骸骨之地’，那里的‘风’会啃食血肉。然后是一片‘无光之沼’，沼泽里沉睡着许多饥饿的东西。”
“至于更多的，我就不知道了，这些地点都是从那些‘养料’中提取到的记忆。”
信息量很大，而且除了橡树城之外，每一个地名都透着不祥。
夏瞳将“橡树城”、“骸骨之地”以及“无光之沼”这几个地名牢牢记在心里，这都是些关键的信息。
“谢谢。”夏瞳在意识中真心实意地回了一句。无论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，这份情报都至关重要。
“不必客气。如果你想从旁边绕行过去，请随意。”那个声音依旧温和，“祝你旅途顺利，独立而强大的意识。”
说完，那道声音便如潮水般悄然退去，再也没有响起。
周围又恢复了那片极致的死寂，仿佛刚才那场跨越物种的交流只是一场幻觉。
但夏瞳知道，那不是。
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在晨光下美得炫目的无边花海，没有丝毫留恋，转身重新选定了绕行的方向，身影融入了远方的丘陵之中，向着前方继续行进。
旅途，还要继续。而对于前方可能遇到的危险，夏瞳心中已然有了模糊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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