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凌泽悻悻的移开了目光，没敢对上隐一和君九晏的目光。
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，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用跟面前的人解释。
于是站直了身子，轻声问道：“要继续听吗？还是……”贺凌泽指了指尽头的包厢问道。
他有点不想在这里站着偷听了，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。
“要不，殿下，我们还是正事为重？”贺凌泽问道。
“孬种。”君九晏语气平淡的点评了一句。
隐一恨不得点头如捣蒜，附和自家主子。
同时鄙视他俩居然蹲人家女孩子门外偷听人家讲悄悄话。
而包厢内的苏言曦和陆书仪对门外的情况全然不知。
尽头的包厢，隐二和一位男子正等着君九晏到来。
“殿下。”
隐二上前行礼，身边的男子听到隐二喊殿下，立马双膝跪地伸手扯住君九晏的衣摆。
“殿下，求求你救救我，殿下！”
男子胡子拉碴，浑身衣衫褴褛，长发遮脸，让人瞧不出半分样貌。
君九晏蹙了蹙眉，冷声道：“隐二。”
隐二上前将人拉开，君九晏才寻了处位置坐下。
“文太医说笑了，本殿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，如何救得了你。”君九晏声音冷淡，漫不经心的叩击着桌面。
“再者，文太医乃是我朝太医，又何需本殿出手相救？”
文太医跪在地上，见君九晏没有丝毫出手搭救之意，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。
片刻后，文太医开口道：“如果微臣告诉殿下，当年你母妃的死，另有蹊跷呢？”
话音刚落，君九晏瞳孔微微放大，猛的看向他，手上的捻着玉扳指的动作一顿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文太医思索了一番，环顾四周，神情警惕。
“殿下，当年大家都以为淑妃娘娘是郁结于心，死于郁症，其实不然。”
“淑妃娘娘去了之后，微臣曾偷偷查看过她平日里喝的汤药和太医院开的药方。”
“药方没有问题，都是些理气解郁，养心安神的方子，可怪就怪在里面有一味药材被替换成了大寒之物。”
“微臣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，不懂前辈的用药之道，可后面细细深究才发现其中的问题。”
“淑妃娘娘产后郁结于心，长期服用大寒之物会损伤身体阳气，导致气血运行不畅，加重郁症。”
君九晏闻言，宽大袖子下，手攥成拳头，指甲掐进手掌心却丝毫不知。
“如果这时有有心之人稍加刺激，淑妃娘娘……”
后面的话文太医没有说出来，但大家都懂了。
君九晏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子，脸色煞白，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摇摇欲坠。
贺凌泽上手扶住他，“还好吗？”
君九晏稳住身形，冷厉的目光射向文太医，“当时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皇上？”
“微臣何曾没这样想过！”文太医垂下脑袋，缓缓讲述当年的事情。
“当时太医院里发现问题的不止我一人，微臣的两位师兄先臣一步发现了汤药的问题。”
“可是殿下你知道吗，就在他们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告知皇上的前一天，他们接连莫名的横死。”
“微臣再笨也知晓背后之人在杀人灭口，他们在处理一切和此事相关的人，微臣只好将此事烂在肚子里，以保平安。”
“果不其然，没过多久，那位替淑妃娘娘看诊的柳喻柳太医在回乡省亲的时候被人杀害了。”
“微臣人微言轻，又如何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的蹊跷之处？”
君九晏冷笑一声，“好一个人微言轻，好一个自保。”
“是谁在背后要害本殿母妃？”
文太医摇了摇头，“微臣不知，那人手段隐秘，杀人时雇的不同人，大理寺当时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任何关联之处。”
“只能将他们几人的死归结于意外。”
“现在追杀你的是何人？可是那背后害本殿母妃之人？”君九晏一把揪住文太医的衣领，厉声问道。
“不……不清楚。”文太医哆嗦着，“追杀微臣的是……是……”
“说！”君九晏没什么耐心。
“是周贵妃！”文太医闭着眼睛，哆嗦着将追杀自己的人交代了出来。
“周贵妃？”贺凌泽语气疑惑，“她为什么要追杀你一个太医？”
文太医眼神闪躲，嗫嚅了几下，“周贵妃并不知晓微臣知道汤药的事。”
“周贵妃追杀臣的原因……微臣暂时不能说！”
君九晏冷笑道：“既然不能说，隐一，将人丢出去。”
“不！殿下，你不能啊！”文太医一听到君九晏不管自己，随手抓住一旁贺凌泽的衣摆。
“这位大人，求求你，帮我求求情，我不能被丢出去，殿下不管我的话，周贵妃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我的！”
“大人，求你了，大人！”文太医瞧着贺凌泽能在君九晏跟前说上两句话，抓着他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
贺凌泽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文太医，心里有个声音在叫自己将他留下。
他看向君九晏，轻声说道：“殿下，要是此刻将他丢出去，他必死无疑。”
“与本殿何干？”君九晏低吼道。
“当年他明知本殿母妃的死存疑，不也是为了保自己什么也没做吗？”
“如今本殿的处境又比他好到哪里去？！本殿选择明哲保身，有问题吗？”君九晏冷笑着反问贺凌泽。
“可留着他，才能找出幕后真凶，替淑妃娘娘报仇，不是吗？”贺凌泽劝说道。
君九晏怒声指责道：“本殿不需要！”
“既然当初他对母妃没有半点恩情，本殿又何必对他有怜悯！”
“死了正好，下去给我母妃赔罪！”
君九晏猩红着眼，宽大袖袍下手心被指甲深深嵌入，指甲染上血色却丝毫没反应。
“至于母妃的死，本殿会自己查！”
贺凌泽知晓君九晏此刻知道真相的悲愤，没再劝说。
易地而处，倘若有那么一个人知晓他的父亲死亡的真相，却一直隐瞒，他心中的怨怼未必会比他少。
君九晏没有掐死文太医，已经是看在他告诉自己真相的份上了。
贺凌泽任由隐一将人带走，在隐一经过自己身边时，他悄声说了一句什么。
隐一眼神微微一愣，提着文太医出了湘云楼。
“阿泽你先走吧，本殿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君九晏将人打发走后，叫来店小二，点了一桌的酒，将自己关在包厢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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