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尖的她一看到姜菀菀进门，忙放下手中的剪子，转身朝她迎来。
姜菀菀一眼瞥见太妃迎上来的身影，连忙快步上前，屈膝跪下行礼请安。
太妃亲自上前扶起她，牵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。
短短数日不见，姜菀菀的神采与先前已有极大的不同，面容焕发神光，脸上透出健康的好气色。
贤德太妃目光微动，有些感慨地说道：“我这一瞧就知道你在宫外过得很好，心里这才真正踏实下来。”
姜菀菀则小心翼翼搀着太妃的胳膊，陪她走到主位坐下。
随后便安静地侍坐在其身旁说话。
这时，一名小宫女低眉顺眼地走进来。
在殿角向贤德太妃禀告了一件事，说的是关于碧霄宫那边的一些举动。
贤德太妃听后只是轻声笑了笑，而后吩咐道：“那个从乡下入宫的小丫头，不懂些规矩也在情理之中。算了，不怪她，传我的意思下去吧。挑一本《女则》、一本《女诫》，再加上内务府刚刊发的《女规》，都送到她那里去，也算是我对她的关照。”
姜菀菀听了这席话，神色略微一动，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。
她微微抬眼看向太妃，正打算开口劝阻一番，将一些顾虑委婉道来。
太妃却不紧不慢地看着她，神色从容淡然。
她端坐在绣金线牡丹的引枕之上，手中拿着一杯新泡的碧螺春。
茶香袅袅升腾。
“上次太后罚你长跪一时辰，我若不有所表示，倒是显得咱们气量小了。”
说着轻轻搁下手中的白瓷茶盏，抬眼看着姜菀菀缓缓道：“这次我就赏她两本书，有来有往，也不失咱们的身份不是？”
姜菀菀只得低头应允。
面上虽平静无波，实则内心已有计较。
她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，知道贤德太妃这句“有来有往”其实更是一种示威。
自己虽不愿被卷入宫中的是非纷争。
可事已至此，只能应下，以免落下不敬的把柄。
众宫女奉了旨意后喜笑颜开地去办了。
个个喜眉笑脸，手脚利索得像是脚下生风。
几个年岁尚小的还边收拾边互相交换着眼神。
趁此时沾皇命出宫去，既能避开主子们的视线，又能凑一凑外头热闹，岂不乐哉？
安排妥当后，贤德太妃继续与姜菀菀闲聊。
屋内烛光柔和，映照在二人之间。
“丫头，最近过得还好？”
她说着话。
“我记得你喜欢清净的地方，前几日听人说起，说是柳侍郎的老宅挂牌出售了，不知是否属实。”
姜菀菀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女儿确实买下了。”
得知她最近买了柳侍郎的老宅后，太妃点头赞许道：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。”
随即沉吟片刻，目光有意无意间流转到姜菀菀面上。
“老六这事儿办得倒是利索。听说那房子地段极好，且格局宽敞，日后搬进去也不会委屈自己。”
随即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姜菀菀一眼，唇角微勾。
“如今你恢复了身份，朝堂之上也渐渐有人提及当年旧案的事，可见时局已然不同。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如意郎君？重振门楣也好，安度此生也罢，总是该有人陪你走过下半程的。”
姜菀菀摇头。
“女儿暂时没有这个打算。”
她的回答毫不犹豫，像是早已想好了一般。
她低垂着眼眸，只是淡淡地吐出这一句话。
贤德太妃眉头微皱。
原以为她仍心系往事，心想大概还是因为被许承宣伤透了心，也不再追问。
她略略移过视线，望向不远处窗台上的兰花，轻声道：“那就慢慢来吧，一切皆可等待，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反倒是她身边的女官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安慰。
姚姑姑第一个开腔，站在太妃身边一边轻声替她整理衣袖，一边笑盈盈地说了起来。
“太妃不用担心姜姑娘的事。她是名门之后，又出身贵胄，如今更是皇室认可之人。”
“她年纪轻轻品貌皆全，京城才俊这么多，随便选一个都不会委屈自己。”
话音刚落，另一位身着浅蓝宫服、梳着高髻的女官也忍不住插话道：“正是如此，太妃宽心便是。”
那女子微微倾身向太妃的方向靠了些，眼中闪过一抹认真。
“姜姑娘不仅出身尊贵，背后还有太妃撑腰，将来要嫁必定是高门显贵，不会轻易落入平庸人家。”
姜菀菀只是淡淡一笑，并未置可否。
她只是静静地听着，不曾打断别人的话语。
太妃见状叹道：“哎……其实你们也未必懂她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，她的语气放缓了下来。
“女子终究不是非得依靠婚姻过活。”
然后她将目光转向姜菀菀，眼神温和了许多。
“现在的她就很好。”
“要是以后能遇到真心实意的人当然最好，没遇到也没关系。”
太妃轻轻地补充道，语重心长却又带着几分释然。
“总归能自在一生。这份清净比什么都强啊。”
姜菀菀听到贤德太妃这一番话，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有些波动。
她低声道：“多谢娘娘如此体恤疼爱。”
贤德太妃看着眼前这女子。
想起她年幼时所遭受的冷遇与委屈，心中愈发不舍与怜惜。
那一幕幕过往在脑海中浮现，越想便越是心疼不已。
她情不自禁地将姜菀菀轻轻拉入自己怀中。
她的声音微微颤抖，夹杂着哽咽。
“别人不明白你、也不懂得珍惜你……自然无法护你周全。但我作为你的长辈，更应该时时记挂你、事事为你考虑才是。”
接着，贤德太妃继续柔声劝慰道：“你现在，总算是挣脱了过去的桎梏，一定不能再冒然跃入另一片困境。若是下一次婚姻依旧不幸，还不如干脆看破红尘，落发为尼。”
一旁的姚姑姑见太妃言辞愈发哀伤凄楚，连忙在一旁轻声劝解。
“娘娘说得已经够多了，眼下贵在宽心养神，别为了旁人的事情伤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贤德太妃听得此语，这才缓缓擦去眼角泪水。
她牵住姜菀菀的手，低声说道：“不说这些愁绪事了，咱们来说点正经的吧。”
两人又开始细致地讨论起修缮姜菀菀府邸的事宜。
姜菀菀娓娓道出自己的几点看法和构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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