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母的笑声随着魂魄碎裂散入风里，慕星黎却没有半分松懈。
她望着禁地方向翻涌的黑雾，指尖仍紧攥着黎玄澈的手腕——方才那团黑影坠落时，她分明感觉到体内的九尾血脉在灼烧，像是被某种远古力量唤醒了警惕。
\"灵气乱了。\"黎玄澈突然低喝。
慕星黎这才惊觉，原本在经脉中流转如溪的灵力，此刻竟像被搅乱的春水，撞得丹田生疼。
抬头望去，千幻神宗的护山大阵本是流转的青芒，此刻却泛着浑浊的灰，连她刚觉醒的五行光盾都在微微震颤。
黎玄澈的九尾虚影在身后凝实，金尾扫过之处，紊乱的灵气稍作平复，可他的指尖却掐进掌心，指节发白：\"那东西......是混沌魔君的残魂。\"他声音发沉，像是从极深的冰窖里捞出来的，\"上一次神族陨落，便是因为他撕裂了九玄封印。
我原以为......\"
慕星黎转头看他，这才发现他眼底的血色。
前世她从未见过黎玄澈这般模样——那个总是端着清冷师尊架子的人，此刻连喉结都在发颤。\"他不该还存在。\"他突然扣住她的后颈，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耳骨，\"星黎，跟我去禁地。
有些事，你必须知道。\"
禁地的石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开启时，慕星黎闻到了浓重的腐朽气息。
石墙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符文，每一道都泛着幽蓝的光，像是被某种神力封印了千年。
黎玄澈的狐尾轻扫，最深处的石案上腾起灰尘，露出一卷裹着金帛的古籍。
\"《九玄天典》。\"他指尖抚过帛书上的纹路，\"九尾神族的传承，记载着与混沌魔君的战争。\"
慕星黎接过古籍的手在抖。
当她翻开第一页时，眼前浮现出幻象：漫天神血染红苍穹，九尾神尊与混沌魔君在星空中厮杀，前者的金尾每扫过一处，便有星辰陨落；后者的黑雾所过之地，连时间都在扭曲。
最后一页的血字刺得她眼睛发疼——\"九玄传人，以血为引，封魔于渊；若传人死，则封印溃。\"
\"我是......九玄传人？\"她抬头，看见黎玄澈背对着她站在石门前，狐尾垂落如被霜打蔫的花。
\"你的血脉印记。\"他没有回头，\"九尾神尊的图腾，只有传人能觉醒。\"
慕星黎的指尖按上眉心的狐形印记，突然明白方才血脉灼烧的原因——古籍里说，重启封印需要\"以血脉为祭\"，意味着她将失去九尾神力，修为尽散。
她望着自己金红交缠的九尾，前世被推进幽冥界时的绝望突然涌上来：那时她没有力量，只能任人宰割；如今有了力量，却要亲手斩断它？
\"你在想什么？\"黎玄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沙哑。
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，指腹轻轻蹭过她发间发烫的狐首玉簪，\"我能听见你心跳得很乱。\"
慕星黎喉头发哽：\"要封印混沌魔君，我必须......\"
\"我知道。\"他截断她的话，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。
他的心跳快得离谱，震得她掌心发麻，\"星黎，你不必一个人承担。
上一世我没能护住你，这一世......\"他低头吻她的手背，尾音发颤，\"若你要走，我便陪你走；若你要留，我便替你挡所有刀。\"
他的眼睛里有碎星在晃，慕星黎突然想起前世被推进幽冥界时，她最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——那时他站在云端，身影模糊如雾，连一句解释都没有。
此刻他眼底的动摇，比任何誓言都重。
\"轰——\"
地动山摇的轰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
慕星黎的神识被震得发晕，只来得及抓住黎玄澈的衣袖：\"是混沌残魂！
它......它融合了鬼母的力量！\"
当两人冲出禁地时，眼前的景象让慕星黎血液凝固。
原本清俊的山峦被黑雾笼罩，无数冤魂在黑雾中嘶嚎，最中央悬浮着一团人形黑影，周身缠绕着鬼母的骨幡残片。
那东西转头时，慕星黎看见两张重叠的脸——一张是鬼母腐烂的面容，另一张是完全陌生的，青面獠牙的狰狞。
\"混沌冥帝......\"黎玄澈的声音冷得像冰锥，\"他们融合了。\"
他的九尾突然全部展开，九条金尾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，地面瞬间浮现出金色符文组成的大阵。\"九玄封魔阵，以神血为引。\"他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在阵眼上，\"星黎，跟我结印！\"
慕星黎的九尾与他的交缠在一起，金红与纯金的光芒交织成网。
两人同时念出\"双极共鸣诀\"，慕星黎感觉有滚烫的力量从心口涌出——那是九尾血脉在燃烧，是九玄传人的使命在觉醒。
天地间的法则之力被引动，云层里劈下金色雷芒，精准地劈在混沌冥帝身上。
\"就凭你们？\"那东西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说话，震得慕星黎耳膜生疼，\"真正的混沌，是人心！\"
它突然暴起，黑雾如利箭般射向慕星黎心口。
黎玄澈的狐尾瞬间缠住她的腰，将她拽到身后，可还是慢了一步——一道黑芒穿透他的肩膀，扎进慕星黎的胸口。
\"星黎！\"黎玄澈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他颤抖着捧住她的脸，指腹沾了她嘴角的血，\"你怎么样？\"
慕星黎低头看向胸口，那里有个淡黑色的印记，像朵扭曲的花。
她摸了摸，没有痛感，反而有种诡异的亲切感。
她抬头对黎玄澈笑：\"没事......只要有你在，我就不怕。\"
千幻神宗的钟声突然响起，悠长而清亮。
慕星黎望着逐渐被封印的混沌冥帝，听着钟声在山谷间回荡，突然想起古籍最后一页的注脚：\"九玄传人若存，封印不溃；若传人亡，则......\"
她摸了摸心口的印记，它正在发烫。
（黑暗中，那道黑芒在她识海深处睁开了眼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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