戟尖破风，直取后心。云逸肩胛猛然一沉，借断剑插地之力旋身，血掌狠狠按下青铜门凹陷。
青光自掌心炸开，如瀑涌出。焦痕裂至腕骨，血线蜿蜒而下，却与门上符纹严丝合缝。轰然巨响中，铜门向内洞开，黑影在光中扭曲嘶吼，化作缕缕黑烟被吸入门缝。桥面震动骤止，深渊雾气如退潮般缩回。
云逸踉跄半步，单膝触地。肩后戟伤深可见骨，血浸透道袍，顺着指尖滴落。他未抬手封穴，只将断剑拄地，撑起身体。月璃指尖仍贴他后颈，银纹微闪即逝。她收回手，指腹沾了血，在袖口悄然擦去。
“门开了。”挚友站在桥尾，剑尖垂地，喘息粗重。
云逸未应。他盯着掌心——血已凝，焦痕未合，却不再灼痛。裂口深处，一道极细的暗金纹路隐现，随呼吸微微起伏。他缓缓握拳，青光敛入皮下。
三人踏入光门。
通道狭窄，石壁布满扭曲刻痕，似由无数执念刻成。足下碎石发出细微摩擦声。行不过十步，低语自四壁渗出。
“你救不了她。”
“凡人修仙，终是妄想。”
“她已披嫁衣，你跪在阶前，血流成河。”
云逸脚步未停。月璃忽然抬手，却被他轻轻握住。他反将掌心血在她手背划过一道，青光一闪，杂音退散。
“听到了。”他声音平稳，“但我不信。”
话落刹那，通道骤亮。石壁刻痕逐一熄灭，仅余前方一点幽光。三人并行而前，再无言语。
踏出光门时，天光刺目。
荒原风起，吹动残草。三人立于一处裂谷边缘，身后石壁光滑如镜，无门无痕。云逸仰头，日正当空，光影落在脸上，温而不灼。
“三日。”月璃轻声道。
云逸低头看掌心。焦痕已结薄痂，青光隐没。他抬起另一只手，指尖抚过肩后伤口——血已止，肌肉微颤，却无灵力滞涩之感。体内经脉如洗，识海澄澈，仿佛有无形之障被彻底碾碎。
挚友收剑入鞘，活动了下右臂。那一战中被幻影刺穿的旧伤，此刻竟无一丝牵扯。他皱眉，忽而舒展：“经脉……通了。”
月璃凝视云逸侧脸。他的呼吸极轻，却与风过荒草的节奏隐隐相合。她悄然并指，一缕灵力自指尖渡出，探向他腕脉。灵力入体，未遇阻滞，反而被某种沉稳韵律牵引，流转一周后悄然退回。
她眸光微动，未语。
云逸忽然抬脚，向前一步。脚下碎石松动，滚落谷底。他未看，只望着远方地平线。
“这桥，断了。”他说。
月璃与挚友同时抬步，立于他身侧。
“我们被困三日，外界不过瞬息。”挚友环顾四周，“若无人察觉，这一战……是否真发生过？”
云逸弯腰，拾起一块碎石。石面粗糙，边缘带灰白纹路，与铜门符文轮廓相似。他指尖轻抚，石上纹路竟微微发烫。
“它发生过。”他将石块握紧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我掌心的伤，肩上的血，你们眼中的光——都不是梦。”
他松手，碎石落地。未滚，反嵌入土中，周围三粒小石无风自动，围成残缺圆阵，与石面纹路呼应。三息后，圆阵崩散，碎石复归尘土。
云逸抬头望天。
“从前，我追着一线生机跑。试炼逼我回头，看自己是谁。”他顿了顿，“现在我知道了——我不是为了活命而修仙，也不是为了救谁才变强。我是云逸，我要走自己的路。”
风掠过荒原，吹起三人衣角。
月璃看着他侧影。那道肩伤仍在渗血，可他的背脊挺得笔直，如一柄未出鞘的剑，锋芒内敛，却已不可轻犯。
挚友解下腰间水囊，仰头灌了一口。水顺嘴角流下，滴在剑鞘上。他抹了把脸，将水囊递向云逸。
云逸未接。
他抬手，掌心对准天空。焦痕裂口深处，暗金纹路一闪而没。
“我不再等命运推我前行。”他说。
话音落时，地面微震。
三人脚底泥土裂开细纹，呈放射状蔓延。裂纹中，灰白石粒缓缓浮起，悬停半寸，排列成断续弧线。弧线未闭，却与云逸掌心纹路遥相呼应。
风忽然止。
云逸缓缓收手，裂纹停止扩张。浮石坠地，碎成齑粉。
他转身，面向荒原深处。
“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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