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格池畔的空气，好似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揪住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且滞涩起来。当那道人影在氤氲水雾中缓缓抬起手臂时，纪空青脊背的汗毛瞬间根根竖起，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狠狠攫住。他呆呆伫立原地，动弹不得，只觉得掌心的印记宛如一块烧红的铁片，死死贴在皮肉上，又热又痛。
“你还记得‘它’吗？”系统的声音冷不丁钻进他的脑海，冷得刺骨，还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好似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秘密。
虞红药紧握着长刀，手指关节都泛白了，灾厄之刃微微颤动，仿佛嗅到了空气中那股不祥的气息，察觉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之物正在靠近。谢无尘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，可眼角的纹路却绷得像弦一样紧，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。
纪空青缓缓抬手，指尖刚碰到水面，一道微光便如灵动的小蛇，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上。命格池深处，符文悄然浮出水面，与他掌心的印记遥遥呼应，就像两条交缠的蛇，咬住了彼此的尾巴，形成一种神秘又诡异的关联。
“你早就知道。”他轻声说道，声音虽不大，却像一颗尖锐的钉子，直直扎进这死寂的沉默里，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静谧。
系统迟疑了片刻，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突然卡壳，运转不顺畅。“我知道的，远比你能想象的多。”它终于缓缓回应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虞红药咬了咬牙，刀锋猛地一颤，直直指向命格池，厉声喝道：“别再兜圈子！要么把事情说清楚，要么——”
然而，她的话戛然而止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掐断。
刹那间，命格池轰然炸裂，如同水底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。一道黑影破水而出，如离弦之箭般直扑纪空青的胸口。他眼神一沉，左手迅速结印，右手猛地一挥，金色符文如灵动的锁链般飞射而出，精准地缠住那团汹涌的黑气，硬生生将其扯断。碎成灰烬的文字在空中纷纷飘散，每一片都闪烁着暗金的光芒，宛如夜空中坠落的流星。
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，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，更添了几分紧张和恐惧的氛围。
“契约残片。”纪空青低声开口，声音沉稳而冷静，“来自某个失效的旧约。”
“不。”系统的语气陡然一变，像是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，“它是‘契约网络’的一部分，但不属于我们的世界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，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。
一名长老声音颤抖着问道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我们依存的规则，并非源自本界？”
然而，没人回答他的问题，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。纪空青的目光落在命格池深处，那道人影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，仿佛已经等了他千年。
他忽然转身，语速不快，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：“召集所有人，我要最核心的人跟我一起进去。”
“你要亲自下去？”虞红药上前一步，灾厄之刃嗡嗡作响，仿佛在发出警告，“你知道里面有多危险。”
“正因为知道，我才必须去。”他凝视着她，目光坚定而决绝，“有些事，只有我能做。”
谢无尘轻笑一声，迈着悠闲的步伐踱步过来，肩头轻轻撞了撞纪空青，调侃道：“这话听着耳熟不？就像当年我说‘我要亲手斩断天道’一样。”
纪空青眼神骤然一冷，冷冷问道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谢无尘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面：“我只是提醒你，有些债，不是还了就能一笔勾销的。”
“够了。”纪空青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，转身朝殿门走去，果断下令：“准备出发。”
众人纷纷起身，借贷司高层迅速行动起来，有条不紊地安排后续事宜。虞红药跟在队伍末尾，灾厄之刃在她手中不停地震动，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就在他们踏出大殿的前一刻，系统再次开口：“建议优先激活‘根源探寻协议’。”
纪空青脚步微微一顿，沉声问道：“怎么启动？”
“需要你的命格碎片。”系统简洁地回答。
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，掌心的印记瞬间大放光芒，一道金线如游丝般从他体内缓缓抽出，落入命格池。刹那间，整座借贷司剧烈震动起来，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撼动。乌云在天空中翻滚涌动，宛如一头愤怒的巨兽。一道巨大的虚影缓缓浮现，如同一座神秘的宫殿在云雾中渐渐显露。
那是一枚巨大的齿轮，由无数条法则锁链精心编织而成，每一条锁链上都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铭文，仿佛记载着宇宙的诞生与毁灭。
“这就是……宇宙的底层逻辑？”有人低声呢喃，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疑惑。
“不。”系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，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，“这只是其中一个节点。”
纪空青仰头望着那枚巨大的齿轮，胸腔里的心跳突然变得沉重起来，仿佛有一把巨大的锤子在不停地敲打他的肋骨。
“如果这只是其中一个节点……那其他节点又在哪里？”他喃喃自语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。
齿轮缓缓旋转，一道耀眼的光芒射出，精准地落在他的胸口。他身体猛然一震，意识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，坠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。
那里，是交错纵横的命运线、错综复杂的因果链，还有一扇孤独地漂浮在虚空中的巨门。
门上刻着一个名字——
谢无尘。
纪空青的瞳孔骤然一缩，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不解。
“这不是终点。”系统在他耳边轻声低语，声音轻柔却又充满了力量，“这只是开始。”
他猛然睁开眼，发现自己仍站在命格池边，虞红药的手正紧紧扣着他的手臂，仿佛害怕他再次消失。
“你刚才……消失了三息。”她低声问道，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关切，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他没有回答，只是缓缓抬起左手。掌心的印记已然不见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道与命格池相同的纹路，仿佛是命运给他留下的独特标记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喃喃自语道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，“系统不是在帮我……它是在利用我。”
虞红药脸色一变，急切地问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不是变量，而是触发器。”纪空青深吸一口气，缓缓解释道，“它需要我来打开那扇门。”
“门后是什么？”她追问道。
他沉默了许久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：“不知道。”
命格池再度震荡起来，那道模糊的人影终于迈出了一步，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那是个女人，一袭白袍随风轻轻扬起，面容模糊不清，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而悲伤，仿佛蕴含着千年的哀愁。
纪空青的身体猛然一僵，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。
他认得这双眼。
那是……系统的初始人格？
人影缓缓张口，声音如同风中的残响，缥缈而空灵：“欢迎回来，纪空青。”
他喉咙滚动了一下，艰难地问道：“你……是谁？”
人影没有回答，只是缓缓伸出手指，指向他胸口那道新的纹路。
下一秒，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撕裂了他的意识。他眼前一黑，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，坠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。
“纪空青！”虞红药大喊一声，伸手拼命抓他，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。
命格池恢复了平静，那道人影也随之消散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唯有那一句低语仍在空中盘旋，久久不散：
“你终究会变成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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