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神:提瓦特的大法师

肥胖的蛋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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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6章 主角杀青,开始办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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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是在灰河长大的。”

夏沃蕾这句话说得很平静,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。可这句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,却像是平地惊雷。派蒙的小嘴张成了圆圈,绕着夏沃蕾飞了一圈,好像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和这个地方有关的痕迹。荧的眼神也动了一下,她看着夏沃蕾那张被眼罩遮住一半的脸,似乎明白了她身上那股既坚定又带着一丝疲惫的气质是从何而来的。

灰河与他们刚刚离开的利奥奈区完全是两个世界。这里没有宽阔的街道和华丽的建筑,只有狭窄的、由金属板拼接而成的走道。头顶上是纵横交错的巨大管道,时不时有蒸汽从中泄露出来,发出沉闷的嘶嘶声。水滴从管道的接缝处渗出,滴落在下面的金属走道上,发出单调的“滴答”声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、机油和劣质麦酒混合在一起的潮湿气味。

“这里…感觉和上面的枫丹廷完全不一样。”派蒙小声地对荧说,她紧紧地跟在荧的身边,不敢乱飞。

“光鲜亮丽的城市总需要一个地方来处理它的垃圾和废水。”左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他双手插在口袋里,步伐悠闲,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。“无论是看得见的,还是看不见的。”

芙卡洛斯安静地走着,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。这里的居民脸上大多带着一种警惕和麻木,与上层那些优雅从容的市民截然不同。她看到一个角落里,两个男人正为了一点小事争吵,声音压得很低,但眼神里的凶狠却毫不掩饰。这里的秩序,似乎建立在一种更原始、更直接的力量之上。

夏沃蕾熟练地穿行在这些复杂的走道中,她对这里的每一个拐角,每一条暗巷都了如指掌。她最终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棚屋前停下了脚步。棚屋的门上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,上面用褪色的油漆写着“什么都有,什么都卖”。

“你好,我想打听一些事。”夏沃-蕾对着屋里喊了一声。

一个瘦小的男人从一堆废旧零件后面探出头来,他看到夏沃蕾身上的制服,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,像一只受惊的老鼠。

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他干巴巴地回答。

“别紧张,我没想逮捕谁。”夏沃蕾的语气很平淡。

“一开始都这么说。”那个叫埃米雷德的男人缩了缩脖子,显然不相信她的话。

夏沃蕾没有再多费口舌,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摩拉袋,放在了柜台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。“是真的,我用这个向你保证。”

“我,我没看错吧?特巡队队长在贿赂民众!”派蒙躲在荧的身后,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。

荧立刻伸出手指,在嘴边做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。“不说就是没发生。”她压低了声音,一本正经地纠正道。“另外这叫收买。”

埃米雷德看着那个摩拉袋,又看了看夏沃蕾,脸上的警惕终于松动了一些。“看来你不是一般的警备队。”他嘟囔了一句,然后慢吞吞地把摩拉袋收了起来。“想知道什么?”

“最近灰河有没有什么和铳枪有关的事件?大大小小的都可以。”

“铳枪啊…”埃米雷德挠了挠油腻的头发,思索了片刻。“我只知道从两星期前开始,晚上就经常传来几声巨响,把我吵得从梦里吓醒。”

“枪响?”夏沃蕾的眼神锐利了起来。

“大概吧,在这里区别不大。”埃米雷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。“谁家房檐掉了、哪里管道突然炸了…总之都响得很。但我说的那几次都是在入睡后听见的。”

“知道具体位置吗?”

“记不清。”埃米雷德的眼睛开始往别处瞟。

夏沃蕾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,放在了柜台上。“是记不清,还是要再想想?”

“你觉得呢?”埃米雷德的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“那麻烦再想想。”夏沃蕾把袋子往前推了推。

“她又递摩拉了!”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。

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。“我看不见。”她顿了一下,又补充道。“可能只是果果软糖。”

“是南边水道的尽头。”埃米雷-德飞快地把第二个袋子也收了起来,这次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。“我有次睡得浅,出去看过。但没敢走近。”他指了指一个方向。“我知道的就这些。”

“行,我相信你。”夏沃蕾点了点头。

“谢谢你的果果软糖了。”埃米雷德冲着她挤出一个笑脸,然后迅速缩回了零件堆后面。

派蒙沉默了,她的小脑袋瓜似乎正在处理刚才看到的信息。

“没什么好惊讶的,我说过自己在这里长大,这些手段我都清楚。”夏沃蕾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,平静地解释道。

“什么手段?”荧看着夏沃蕾,好奇地问。“我也想要果果软糖。”

夏沃蕾看了荧一眼,那只独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。“看来你很能保守秘密。”她没有回答荧的问题,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。“我们继续吧。”

他们穿过几条更加狭窄的巷道,来到了一家看起来像是酒馆又像是杂货铺的地方。一个身材魁梧、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疤痕的男人正坐在门口,擦拭着一把巨大的扳手。

“好久不见,泰托。”夏沃-蕾主动打了个招呼。

那个叫泰托的男人抬起头,看到是她,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“…有话直说。”

“我想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在讨论关于铳枪的话题。”

泰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将那把能当武器用的扳手放在了桌上。“「情报」是有价格的。”

“听说最近野外强盗猖獗,白淞镇的物资受到了影响,我多支援一些人力帮忙如何?”夏沃蕾的回答很平静,像是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。

泰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。“呵呵,还是和以前一样好说话。”他靠在椅子上,慢悠悠地说:“一个月前有兄弟晚上喝多了,弄丢了把枪,结果三天后在酒馆角落里找到了。”

“这有什么奇怪的?就是他自己忘在那里了吧?”派蒙不解地问。

“这里是灰河,朋友。”泰托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。“酒馆里但凡有没主的值钱东西,哪怕是只耗子都留不到第二天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有些玩味。“结果那支铳枪却被还回来了,完好无损,没开过火,图什么?”

“或许,找到它的人,只是想看看它的内部构造。”左钰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,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泰托的桌子旁,随手拿起一个空酒杯把玩着。“拆开,研究明白,再原样装回去。对他来说,枪本身不重要,重要的是枪的原理。”

泰托的眼神动了一下,他重新审视着左钰,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灰河的人,但说的话却很对这里的胃口。

“我猜是因为那枪有前科。”夏沃蕾接过了话头。

“怕弹痕被逐影庭查出来?或许吧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犯人还真是谨慎。”泰托点了点头,似乎是认同了这个说法。

“我没说有人犯案。”夏沃蕾的语气很平淡。

“在灰河,知道谁被杀了就和知道自己今天穿了什么一样简单。”泰托嗤笑一声。“是住在东边那家伙对吧?我向来不喜欢他。每次只点一杯酒,眼睛里都是坏点子。”

“丢枪的那人是谁呀?”派蒙好奇地追问。

“省省吧。”泰托摆了摆手。“就算去问,他也不会向一位特巡队队长,或是一位陌生人承认自己有枪的。”

“他说得对。”夏沃-蕾承认道。

泰托看着夏沃蕾,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。“我知道你是在这里长大的,夏沃蕾。”他说。“尽管「刺玫会」欢迎你,但你离开得久了,有好多人不认识你。还有好多人不喜欢特巡队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夏沃蕾的回答很简短。

“所以,为了你的安全,给你个建议,最好少在这里抛头露面。”

“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。”夏沃蕾的语气很坚定。“而且鉴于工作原因,恐怕还会多来几次。”

泰托看着她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。“…好吧,反正建议我是给了。”

告别了泰托,他们根据第一个线人埃米雷德提供的信息,来到了南边水道的尽头。这里是一个死胡同,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杂物,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。

“坏了的木板和碎掉的木桶,还有一些…酒瓶?”派蒙小心翼翼地飞在空中,捏着鼻子打量着这片狼藉。

“仔细看,派蒙。”夏沃蕾的声音很冷静。

“嗯?”派蒙凑近了一块破木板。

“虽然被清理过一次,但这明显就是被铳枪子弹穿透的焦痕。”夏沃蕾指着木板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洞,洞口的边缘有些发黑。

“也就是说,有人在这里练过枪。酒瓶和木桶是用来当靶子的。”

“会是那位凶手吗!”派蒙惊讶地喊道。

“我猜是的。”夏沃蕾蹲下身,仔细地检查着那些痕迹。“虽然灰河有枪的人不少,但没人会这么在意自己留下的弹痕,更别说花功夫清理掉了。”

左钰也走了过来,他看着那些弹孔,嘴里啧啧有声。“清理得还挺干净,看来是个有洁癖的凶手。不过,他好像漏了一点东西。”他伸出手,指着一堆碎木屑的缝隙里,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金属碎屑,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微光。

荧走上前,小心地将那个碎屑捏了起来。那是一小片弹头的残片。

夏沃-蕾接过弹片,放在眼前看了看。“看来我们的凶手不仅谨慎,还很自信。他相信没人能找到这里,也没人能从这么点痕迹里看出什么。”她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“走吧,我们继续调查。”

当他们重新回到地面上,枫丹廷的瓦灯已经亮起,将街道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黄色。灰河那阴冷潮湿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身上,让这城市的光明显得有些不真实。

“应该就只有这些信息了。”夏沃蕾停下脚步,总结道。

“感觉这里的线索比上面多呢!”派蒙有些兴奋地说。

“嗯,假设这些线索都指向我们的嫌疑人,那么大体能得到以下推论——”夏沃蕾的思维很清晰。“一个月前,有人捡到了一把枪,将它带回家后可能经过拆卸,弄清枪支构造后,又还了回去。”

“经过几星期时间,他自己拼凑出了一把铳枪,带到灰河来练习打靶。”

“然后在几天前,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,实施犯罪,并且像小说中那样,放上了一朵虹彩蔷薇。”

“唔,虽然听你这么一说是顺的,但还是很难知道凶手是谁。”派蒙摸着下巴,陷入了沉思。

“关于死者…”荧开口了,她的声音很轻,却一下子问到了关键。

“死者生活在灰河,据说常年独来独-往,生活状况窘迫。”夏沃蕾回答道。

“故事中的是「贵族」…”荧指出了这个最明显的矛盾。

“嗯…这也是我没弄清的地方。”夏沃蕾的眉头皱了起来。“如果真的像小说中那样有隐情的话,这应该是一场仇杀。但调查结果是,死者没有明显的仇人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。“他本身坏事没有少做,只是没有那种会让人对他开一枪后留下蔷薇的仇人。”

“犯人…到底在传达什么信息,又是在向谁传达呢…”

“小说作者的嫌疑…”荧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。

“我们一开始就排查过了。”夏沃蕾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。“他声称案发当日一整天都在歌剧院,那里的检票员也证实了他的说法。”

“也就是说,他有不在场证明。”派蒙总结道。

“不只是这样,他还缺少「动机」。”夏沃-蕾补充道。“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,父母健在。我深入调查过,他是六岁时被领养的,走的是正规手续。六岁前在孤儿院也有记录。”

“小说中两个主角的母亲被杀也是在他们十岁以后的事了。虽然小说有可能改编了事实,但我不愿意被这个思维套进去。”

“更重要的是我和他说过话,他不像是敢拿起枪去杀人的角色。”

“一个人的过去,是可以通过文件来伪造的。但一个人的灵魂,却会诚实地写在他的作品里。”一直沉默的芙卡洛斯忽然开口了。她的目光很平静,却仿佛能看透一切。“或许,你们应该去看看,他到底写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。”

“故事只是故事,芙卡洛斯小姐。”夏沃蕾摇了摇头。“我们办案,讲究的是证据。”

“证据证明的是一个人在哪里,做过什么。”左钰笑了笑,接过了话头。“但它证明不了一个人的想法。你们查了他的不在场证明,却没法查到他的思想在案发时飘到了哪里。动机这种东西,有时候就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。”

“那现在怎么办?听起来线索还是断了…”派蒙有些泄气。

“我没指望一天就抓到犯人,调查还需要时间。”夏沃蕾的语气依旧很坚定。“这样吧,我们这几天就正常拍摄映影,拍摄结束后再四处调查一番。线索总会出现的。”

“可你不是还说这些「情报的孤岛」,会很容易和你擦身而过吗?”派蒙不解地问。

夏沃蕾看着远处沫芒宫的灯火,那只独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。“派蒙,书里还有一句话我没告诉你。”

“是什么呀?”

“——但只要你在迷雾中航行得够久,总有一天会撞上一座孤岛的。”

枫丹廷的瓦萨里回廊,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完全驱散夜晚的凉意。派蒙在空中兴奋地打着旋,像一颗不知疲倦的白色小陀螺。“又可以去拍映影了呢!这几天的行程还挺满,要去好多不同的地方。”她的小脸上满是期待。这几天对她来说,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游戏。白天,她是剧组里威风凛凛的场记,拿着那个可以发出清脆响声的打板器,感觉自己是整个剧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。晚上,她又摇身一变,成了夏沃蕾队长身边的小小侦探,跟着大家在灰河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寻找线索。

“我们快出发吧,先去约定好的集合地点!”派蒙催促着。

荧跟在后面,手里拿着留影机,正在检查里面的晶盘。这几天的拍摄让她对这个小巧的机器越来越熟悉,她甚至开始尝试一些不同的角度和运镜方式。而晚上的调查,则让她感觉回到了冒险的常态,只不过这次的敌人,是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。

左钰打了个哈欠,双手枕在脑后,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。他身边,芙卡洛斯安静地陪着,她对枫丹廷地面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,无论是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喷泉,还是此刻瓦萨里回廊墙壁上攀爬的藤蔓。

“感觉你们的调查进度有点慢啊。”左钰的声音懒洋洋的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说给身边的芙卡洛斯听。“线索就像是挤牙膏,每天挤那么一点点,真让人着急。”

芙卡洛斯看了他一眼,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。“真相的显现需要过程,就像花朵的绽放需要时间。你似乎总想直接跳到结局。”

“结局早就写好了,我只是个没什么耐心的读者而已。”左钰笑了笑,没有再多解释。

影片的拍摄与案件的调查都在稳步推进,就这么过了几天的时间…

今天的拍摄地点选在了露景泉。这里开阔的平台和华丽的背景,非常适合拍摄最终对决的大场面。剧组的人员早早地就到了,灯光师和道具师正在忙碌地布置着现场。

芙宁娜站在场地中央,手里拿着一个小喇叭,神情专注地指挥着。她已经完全进入了导演的角色,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自信和掌控力,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指挥一场盛大的歌剧。“大家都辛苦了!今天是两位主角的杀青戏,我们已经离成功不远了。”她的声音通过小喇叭传遍了整个场地,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。

“「杀青」是什么意思?”派蒙飞到荧的身边,小声地问。

荧的目光落在芙宁娜身上,看着她那意气风发的样子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“就是拍完了的意思。”

派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“哦!你懂的真多!”

芙宁娜继续讲解着今天的拍摄内容。“这场讲的是两位铳枪手与伯爵的最终对峙,动作戏会比较多,大家按照之前排练的来就行。”她说完,目光扫过已经换好戏服的神里绫华和夏沃蕾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她深吸一口气,举起了小喇叭。“准备好,三、二、一,开始!”

扮演伯爵的演员比罗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华丽的衣领,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演员,此刻脸上带着一种贵族式的傲慢与虚伪。“今天的夜色可真美,不是吗?让我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怀念。

荧稳稳地举着留影机,镜头缓缓地从伯爵那张令人不适的笑脸上移开,转向从阴影中走出的两个身影。

“嗯,这么一闻,我甚至都能嗅到花草茶的香气。”比罗先生陶醉地闭上了眼睛。

神里绫华扮演的爱芮丝,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。“闭嘴,你这个害死了母亲的恶棍。”

“我亲爱的爱芮丝,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呢?我可是你的父亲。”伯爵的语气里充满了虚假的慈爱。

夏沃蕾扮演的图利佩,手中的道具铳枪稳稳地指着他,她的声音像冰一样冷。“就算是拔光我嘴里的最后一颗牙,也别指望我吐出这两个字。”

左钰靠在一根柱子后面,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。他手指微动,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让夏沃蕾说出这句台词时呼出的气息,都带上了一丝白色的雾气,极大地增强了画面的肃杀感。芙宁娜在监视器后看到这一幕,眼睛一亮,以为是天气原因造成的绝佳效果,兴奋地握紧了拳头。

“我的女儿们,你们就和那位愚蠢的母亲一样执迷不悟。”伯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。

“在这个社会,有了金钱和地位,就是有了绝对的力量。”他张开双臂,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。

“她以为用孩子就可以要挟我,向我提要求?不不不,她太天真了。”

“母亲从未向你提过什么要求,她只希望我们像其他人一样过上安稳的一生。”神里绫华的声音在颤抖,那是被愤怒和悲伤压抑到极致的颤抖。

“是你们亲手酿出了名为「偏见」的毒药,害死了母亲。”夏沃蕾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。

“和这毒药比起来,你即将吃到的两颗子弹,已经算甜的了。”

“哈哈哈,所以说,你们和她一样天真。以为有两把枪就赢了?”伯爵发出一阵狂笑。

“就让我看看,是金钱与地位更厉害,还是你们手上的枪更厉害。”他猛地一挥手。

“都给我上!”

随着他一声令下,十几个扮演着伯爵家护卫的群众演员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,将神里绫华和夏沃蕾团团围住。

“姐姐,他们人太多了!”神里绫华立刻举枪,后背紧紧地靠向夏沃蕾。

“没事的!爱芮丝 ,我们掩护彼此。”夏沃蕾的语气冷静得可怕,她手中的枪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,每一次移动都精准而致命。

战斗开始了。神里绫华的动作如同舞蹈般优雅,她手中的铳枪仿佛是她的折扇,每一次闪避和射击都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。而夏沃蕾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,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,每一次开火都是为了最高效地击倒敌人。她的身法干脆利落,充满了实战的压迫感。

荧的留影机紧紧地跟着她们的身影,时而拉远展现两人默契的配合,时而推近捕捉她们脸上坚毅的表情。

左钰站在远处,好整以暇地看着。他伸出手指,对着那些群众演员手中的道具刀剑轻轻一点。下一秒,当那些道具刀剑与两位主角的铳枪碰撞时,竟然迸发出了真实的火花,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交击声。道具枪的枪口也随着每一次扣动扳机,喷射出逼真的火光和硝烟。

这一切都让画面变得无比真实,监视器后的芙宁娜激动得脸都红了,她完全沉浸在了这场精彩的打斗中,嘴里不停地喊着:“好!漂亮!镜头跟上!对,就是这个感觉!”

“母亲…也一定会保佑我们。”夏沃蕾在一次精准的射击后,低声说了一句。

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。最终,所有的护卫都被击倒在地。露景泉的平台上只剩下了对峙的三人。

夏沃蕾扮演的图利佩,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的伯爵,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他。“你输了。”

“嘁…想不到,区区两个丫头…”伯爵喘着粗气,脸上满是不甘。

“我们从不是你的丫头,那里也不是我们的家。”神里绫华扮演的爱芮丝走到姐姐身边,声音冰冷。

“哼…告诉我,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?”伯爵抬起头,眼神怨毒地看着她们。

“你们失去了母亲、杀死了父亲…除了一身罪名,还能留下什么?”

夏沃蕾的独眼凝视着他,那眼神里没有恨,只有一种执行最终审判的平静。“留下了…「正义」。”

她扣动了扳机。

左钰轻轻打了个响指,一道微弱的红光在伯爵的胸口一闪而逝,仿佛子弹穿过的痕迹。比罗先生配合地发出一声闷哼,身体向后倒去。

荧的镜头缓缓拉远,定格在夏沃蕾那张冷峻的脸上。

“结束了。”夏沃蕾轻声说,仿佛在对自己说。

“终于,结束了。”神里绫华手中的枪也垂了下去,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。

她看着身边的姐姐,轻声问:“姐姐,接下来你会去哪里?”

“我不知道,爱芮丝,可能去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吧,母亲以前常这么说。你呢?”夏沃蕾的声音里,终于带上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度。

“我想先去给母亲扫一次墓。”

“嗯,不错的主意…”

就在这时,神里绫华的眼睛突然亮了。“!姐姐,你看!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母亲最喜欢的虹彩蔷薇,开了。”她指着旁边的一处花坛。

在左钰的意志下,一朵原本还含苞待放的虹彩蔷薇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,花瓣层层舒展,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娇艳。荧立刻将这个奇迹般的镜头捕捉了下来。

“啪——啪——”

芙宁娜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,她用力地鼓着掌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。

“精彩,真是太精彩了!我也没想到这条能拍得那么顺利,一气呵成。”她走到场地中央,激动地宣布。

“我宣布,两位主角的戏码杀青!”

现场先是安静了一秒,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。

“绫华!夏沃蕾!恭喜你们!”派蒙第一个飞了过去。

荧也放下了留影机,走了过来,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。“演得真棒。”

“谢谢各位。”神里绫华对着大家鞠了一躬,她还有些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。“没想到夏沃蕾和我的戏份这么快就拍完了,还真有些舍不得。”

“我能理解,想到再过几天就不能玩打板器了,好遗憾啊。拍映影还真是件开心的事情呢!”派蒙在空中转着圈。

“夏沃蕾也很棒,那句「留下了正义」,简直太帅了!”派蒙崇拜地看着夏沃蕾。

“这的确是书中我最喜欢的台词,以前读到的时候,还经常在自己房间里比划。”夏沃蕾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。

“真看不出夏沃蕾你还有这样的一面。”派蒙惊讶地说。

“坏人被制裁,正义战胜邪恶,有谁不喜欢这样的结局?别忘了,我可是枫丹特巡队队长。”夏沃蕾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严肃的样子。
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警备队制服的队员匆匆跑了过来。“报告!队长。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。”他凑到夏沃蕾耳边,低声说了些什么。

夏沃蕾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。

“抱歉,各位,我先失陪一下。”她对着众人点了点头。

“你放心去忙吧!”派蒙懂事地挥了挥手。

夏沃蕾跟着队员匆匆离开了。

“怎么这就被喊走了?我还想来夸夸她呢。”芙宁娜看着夏沃蕾离去的背影,有些遗憾地说。

“似乎是有要紧的公事要办。”神里绫华猜测道。

“哦,那还好今天你们的部分顺利,不然拍摄计划调整起来还挺麻烦。”芙宁娜松了口气。“对了,我是来告诉大家今天可以提前解散了,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
她又转向神里绫华,眼神里充满了欣赏。“还有,绫华小姐,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,真的不考虑来当专业演员吗?我刚好知道有个优秀的剧团在招募女主角。”

“谢谢芙宁娜导演的肯定。”神里绫华微笑着婉拒了。“但稻妻社奉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办,我无法长期留在枫丹从事演艺事业。”

“我会将这次的合作经历,当作一份宝物,珍藏于心的。”

“好吧,真是可惜。但如果你改主意了,随时来找我。”芙宁娜的语气里满是惋惜。

“我也差不多告辞了。”神里绫华向大家告别。“虽说我的戏份已经结束,但之后几天我还是想来现场帮帮忙。”

她走到荧和派蒙面前。“荧,派蒙,我们明天见。”

“嗯!明天见!”派蒙用力地挥着手。

神里绫华离开后,派蒙飞到荧的身边。“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?也不知道今天还要不要和夏沃蕾一起调查。”

话音刚落,夏沃蕾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不远处。她快步向她们走来,表情异常严肃。

“荧,派蒙,左钰先生跟我来。”

“欸?去…去哪儿?”派蒙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。

夏沃蕾的独眼扫过她们,声音低沉而又凝重。“我们的船,终于撞上一座「孤岛」了。”

“呃…累死我了,拍完戏还走这么远的路。”

派蒙在空中无力地扇动着翅膀,看起来像是快要掉下来了。她抱怨着,声音里充满了疲惫。

“所以,夏沃蕾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做什么呀?”

秋分山的西侧比枫丹廷的其他地方要荒凉一些,只有稀疏的树木和连绵的缓坡。一行人沉默地走在小路上,气氛有些沉闷。

“有什么线索了?”

荧停下脚步,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夏沃蕾,直接问道。

“没错。虽然不是决定性证据,但也是关键的一步。”

夏沃蕾的脚步没有停,她继续往前走着,声音从前方传来。

“你们听过艾梅莉埃这个名字吗?”

“哦,是那位着名的调香师吧?”

派蒙立刻来了精神,这个名字她好像在《蒸汽鸟报》的时尚版块上看到过。

“她和我关系不错,偶尔会帮我解决一些难题。”夏沃蕾的语气很平淡。“我不久前将案发现场留下的虹彩蔷薇寄给了她,毕竟,她每天都在和花卉打交道。”

“结果呢?”

“花卉上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痕迹,土壤样本也没什么特别。”夏沃蕾的声音顿了一下。“但艾梅莉埃发现,犯罪现场留下的虹彩蔷薇,是一种特别稀有的品种。”

“虹彩蔷薇还分品种?这种花不是在枫丹野外遍地都是吗?”

派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在她看来,花就是花,顶多颜色不一样。

“当然分。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队伍后面响起。“同样一颗种子,种在不同的土壤里,用不同的水浇灌,每天晒太阳的时间不一样,最后开出来的花,颜色和香味都会有细微的差别。更别说人工培育的品种了,那就像是照着图纸造东西,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。”

夏沃蕾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左钰,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意外。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男人,居然还懂这些。

“他说得对。”她收回目光,继续说道。“我们之前知道案发现场的是人工繁育品种,但艾梅莉埃凭借她的专业本领,为我们进一步缩小了范围。”

“哦!也就是说只要知道谁家种了这种品种,他就很有可能是犯人对吧!”

派蒙的小脑袋瓜转得很快,她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。

“没错,在进一步对购买记录进行交叉比对之后,我们发现枫丹只有一个人种这种品种的虹彩蔷薇。”

“真的吗?是谁?”

“就是那位「作者」。”

“欸?可你不是说…”

派蒙惊得差点从空中掉下来。她记得很清楚,夏沃蕾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作者不可能是凶手。

“我到现在也坚持自己的看法。我不认为他杀过人。”夏沃蕾的语气很坚定。“但,这不代表犯人没有到过他的家中,或是他没有向犯人出售过自己种的蔷薇。”

“有时候,故事会自己长出脚来,走到现实里。”一直安静走着的芙卡洛斯忽然轻声说了一句,她的目光悠远,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。“写故事的人,也可能被自己的故事困住。”

“不管怎样,一场问话是免不了的了。”夏沃蕾没有理会那些玄而又玄的话,她只相信事实和证据。

“那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…”

“就是「作者」的家。”

他们又走了一段路,眼前出现了一栋孤零零的房子。房子本身看起来很普通,但周围的环境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。

“那幢房子就是了。”

夏沃蕾停下了脚步。

“周围好多机械警卫,普通人的家不是这样的吧?”

派蒙躲在荧的身后,探出小脑袋。只见那栋房子的院墙外,好几个警备机关人偶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来回巡逻。它们的机械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,将整个院子守护得密不透风。

“按上次和他见面的说法,这是希望不被人打扰。”

“他院子里种着好多花。呃…但要避开这些警卫去摘也太困难了。”

派蒙看着院子里那些开得正艳的虹彩蔷薇,觉得这个任务难度有点大。

“所以我觉得他和犯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。”夏沃蕾的眉头紧锁。

“我们要去敲门吗?”

“安全起见,还是让我解决一部分机械警卫再去吧。”夏沃蕾说着,便开始观察那些机关人偶的巡逻路线,似乎在寻找射击的死角。

“这么远的地方,你怎么解决?”

派蒙有些怀疑。这里离那栋房子还有一段距离,而且那些机关人偶一直在移动。

“派蒙你是不是忘了,我可是一位真正的「铳枪手」。”

夏沃蕾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。她正准备找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。

“砰砰砰地开枪,动静太大了。万一里面的人听见了,提前跑了或者销毁证据怎么办?”左钰打了个哈欠,从后面走了上来。“而且,万一打坏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嘛。”

他看着远处那些来回巡逻的机关人偶,像是在看几个不听话的玩具。他抬起手,对着那个方向,轻轻打了个响指。

清脆的响声过后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“你干什么呀?”派蒙不解地问。

“看。”左钰指了指远处。

只见那些原本还在规律巡逻的警备机关人偶,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么奇怪的指令。它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,然后整齐划一地转过身,面对着墙壁,一动不动地站着,仿佛在集体罚站。

“欸?它们…它们这是怎么了?”派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
夏沃蕾也愣住了,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。那些机关人偶就像是突然断了电一样,但它们身上的指示灯还亮着。

“可能…是集体午休时间到了吧。”左钰耸了耸肩,随口编了个理由。

“搞定。我们走。”他率先朝着那栋房子走去。

“等等等等,一想到那里可能有凶手我就有些紧张,再告诉我一遍该干什么。”

派蒙赶紧飞到夏沃蕾面前,她的小心脏还在怦怦直跳。

“我会先去敲门,确认屋内的安全。顺带问他愿不愿意去一趟警备队,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他。”

夏沃蕾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她看了一眼左钰的背影,将疑惑压在心底,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。

“不能直接逮捕他吗?”

“我们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,或者协助过凶手。”夏沃蕾摇了摇头。“不过,我希望在我敲门的时候,你们能帮我采一株他的虹彩蔷薇,方便之后带回去给逐影庭作比对。”

“好,这没问题,夏沃蕾你也小心。”

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些面壁思过的机关人偶,来到了作者的家门口。夏沃蕾深吸一口气,抬手敲了敲门。

“巴蒂斯特先生,您在家吗?”

门里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,几秒钟后,门被拉开了一条缝。一个看起来有些憔??悴的男人出现在门口,他看到夏沃蕾,似乎并不意外。

“这么晚了…哟,是夏沃蕾警官。”

“巴蒂斯特先生,您介意和我一起去趟警备队吗?关于案件,还有些问题想问你。”

“还是上次那个铳枪杀人案吗?”

“我暂时无可奉告。”

“那就是没错了。”巴蒂斯特叹了口气,他的目光越过夏沃蕾,看到了她身后的荧和派蒙,还有更远处的左钰和芙卡洛斯。

“巴蒂斯特先生,您的回答是?”

“哎…夏沃蕾小姐,我就为你省点功夫吧。”他拉开了门,整个人都暴露在门外的光线下。他看起来很疲惫,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。“还有那边的两位,也省下你们摘花的功夫吧,这些花苞还没到开放的那一天。”

“呃…”

派蒙的小动作僵住了,她正准备趁机溜到院子里去。

“您指的「省功夫」是…”

夏沃蕾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
“人是我杀的。”

巴蒂斯特的声音很平静,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。

“……!”

夏沃蕾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
“他…他承认了!”

派蒙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。

“几位放轻松,我身上没带武器。枪埋在后院里了。”巴蒂斯特靠在门框上,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“…我有义务提醒你,巴蒂斯特先生,你现在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审判庭上的重要证据。”

夏沃蕾的声音有些干涩,她感觉自己的判断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
“…我讨厌这种感觉。”

夏沃蕾握紧了拳头,她讨厌这种一切都脱离掌控的感觉。

“讨厌我认罪了,还是讨厌自己错了?”

巴蒂特看着她,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。

“二者皆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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