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未曾察觉，二楼靠窗边的雅间里面的人，已将楼下门口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。
卫子穆的眼神不经意间溜达到了窗外，那持握玉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。
薛宴殊见状，心中明镜似的，暗自嘀咕：这家伙又神游了，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话？
于是，他顺着卫子穆的视线，自然而然地望了出去。
这一望，嘿，还真是巧了！
自家小妹正与苏如雪、云天虞在楼下热络交谈呢。
薛宴殊心中默念：“哦~对对对，昨天外祖母寿辰，小妹还跟他炫耀来着，说如雪表姐投壶技艺超群，云天虞便提议去椿记楼好好庆祝一番。”
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。
当薛宴殊的目光再次锁定在楼下的三位姑娘身上时，他的眉头不禁轻轻蹙起。
按常理说，女子外出应恪守礼数，佩戴斗笠以掩面容。
可眼前的三位姑娘却似乎毫不在意，任由青丝随风轻舞，笑颜如花，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众人眼前。
薛宴殊心中不禁为楼下的三位姑娘捏了一把汗，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疏忽，可能会给她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。
“这三个姑娘家家，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薛宴殊心中暗想，女子的言行举止总是备受关注，尤其是出门在外时的装扮，更是丝毫马虎不得。
卫子穆侧头扫视薛宴殊，语调平和：“姑娘家鲜活灵动，俏皮又可爱，你身为满腹经纶的读书人，怎会被陈旧的规矩和习俗紧紧束缚，变得如此呆板僵硬？难道连女子外出是否需戴帽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，都要被传统观念所局限，无法灵活变通了吗？”
薛宴殊听后，嘴唇微启，却一时语塞，竟找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词。
他并非觉得好友的话全然无误，但细细想来，似乎好友所言确有几分道理。
内心开始反思，自己是否在某些方面确实过于偏执，过分依赖书本上的条条框框？
“子穆兄说得在理，是我太过拘泥于书本的教条，而忽视了这世间的万千气象。”
*
这边，小二带着她们来到包间，并郑重其事地承诺会优先为他们上菜。
云天虞连拖带拽地把还跟斗鸡似的苏如雪按到了座位上，嘴里念叨着：“如雪姐姐，咱大气点，不跟那些小鸡小鸭一般见识。”
随着雅间的帘子放下，外界的嘈杂瞬间被隔离。
苏如雪往椅子上一靠，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，抱怨道：“哎，就差那么一点点，我就能把沈知雅怼成筛子了，这气还没撒完呢！”薛窈窈拿起茶壶，一脸神秘：“别急，独家秘制‘消气圣水’，一杯下肚，烦恼无踪！”
苏如雪翻了个白眼，假装生气地扭过头，手却诚实地接过了茶杯，小声嘀咕：“就知道拿我寻开心。”
薛窈窈笑嘻嘻道：“哎呀，我这不是怕你气炸了嘛！”
苏如雪一口气干了那杯茶，还不解气，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，连续三大杯下肚。正准备挑战第四杯时，云天虞眼疾手快，一把按住她的手：“悠着点，再喝，你这肚子就要改名‘茶水湖’了，不然等会儿桌子都得被你气饱了！”
苏如雪这才悻悻地放下茶杯，扁了扁嘴：“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嘛，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。”
好在，小二的承诺并非虚言，没过多久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摆满了他们的餐桌。
苏如雪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美食。
云天虞见状，打趣道：“如雪啊，你可别光顾着看啊，口水都快流一桌了，赶紧动筷子吧！”苏如雪低头检查了一番，发现自己并无失态之处，这才明白是被耍了，于是娇嗔道：“好啊，你们两个……”
竟然胆敢合伙戏弄我！等着瞧，我非得让你们好看不可！”苏如雪边说边向薛窈窈伸手。
恰在此时，店小二端上来一盘店里的招牌菜，他满脸笑意地介绍：“几位贵客，这是我们店的特色菜‘金玉满堂’，请各位细细品尝。”
云天虞见状，连忙阻止了仍在嬉闹的苏如雪和薛窈窈，说道：“来来来，先尝尝这道‘金玉满堂’，保证会让你们大饱口福，赞不绝口。”
这道菜入口即化，调味也拿捏得恰到好处，层次分明的美味让人回味无穷。苏如雪品尝之后，忍不住由衷赞叹：“哇，本小姐的火气瞬间全消了。”
苏如雪将象牙筷置于桌上，抬头望向云天虞问：“你跟林国公府那位嫡次孙的婚事已经确定无误，是真的吗？”
云天虞闻言，脸色瞬间黯淡下来，勉强挤出的笑容里有难以掩饰的苦涩：“确实如此，婚期定在六月，那时天气正好，被视为大吉之日。”然而，她的眼神深处却如同被乌云笼罩，没有丝毫即将成为新娘的喜悦与期待，只有沉重的哀愁萦绕不去。
想到即将要嫁的那个人，府中虽正妻之位空缺，但后院却已人丁兴旺，纷争不断，云天虞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，让她感到窒息。
这时，薛窈窈适时开口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：“对于这门婚事，你心里有没有过一丝抗拒？”
云天虞闻言，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，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如此直接的问题，犹豫片刻后，终于低声说道：“我……又能做出什么选择呢？”
薛窈窈面色一沉，语气中带着轻蔑：“林国公府的那位嫡次孙，绝非良配。府中稍有姿色的丫鬟，都未能逃脱他的魔掌，跟他那个世子爹一个德行，你嫁过去又能得到什么幸福？”
苏如雪眼神冷了下来，对那位嫡次孙的世子爹的陈年烂事重提：“他不仅文武平庸，更是心狠手辣。曾经为了扶正妾侍，竟对正妻下手，这种行为，简直天理难容！”
“且不说他今日的地位，完全是依靠其父林国公和先皇贵妃之姐的庇护，林国公之所以能迅速崛起，也是因为他娶了威平将军府姬家的小姐，借助姬老将军的力量才一路高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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