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钱落地时发出清脆的\"凶\"字朝上声，苏灵悦却笑得更欢了。
她锁骨下的封印咒被月光镀成流动的金蛇，墨寒渊沾血的睫毛颤了颤，突然明白这疯丫头要做什么。
\"三年前实验室炸毁的是赝品。\"她虎口还卡着男人下颌，指尖却沿着自己锁骨划到封印处，\"真货在这里。\"
镜巨人脐带处的赝品灵珠突然爆出紫光，苏灵悦胸前的金纹同时裂开第一道缝隙。
墨寒渊的剑柄重重磕在她腰侧，霜纹顺着剑鞘爬上少女裸露的脖颈：\"你他妈疯了？
魇丹反噬会要命！\"
\"所以说是赌局嘛。\"苏灵悦歪头避开飞溅的镜片，十八枚铜钱突然在她掌心燃起幽蓝火焰，\"赌它更想要真货——\"
最后半句话被镜面碎裂声吞没。
怪物脐带处赝品灵珠突然射出数十道紫线，苏灵悦翻身滚出墨寒渊怀抱时，那些紫线正巧缠住他方才倚靠的砖墙。
被腐蚀的青砖瞬间化作紫色黏液，沿着墙缝滴落在她散开的裙裾上。
墨寒渊的剑光比镜片更快。
霜刃撕开黏液雨的刹那，苏灵悦已经甩出燃烧的铜钱阵。
十八簇幽火精准烧断缠向他的紫线，却在触及镜巨人本体时被它胸口的黑焰吞噬。
\"丑八怪还挺挑食。\"苏灵悦啐掉嘴里的血沫，阴阳眼突然捕捉到怪物抬手的瞬间——那由无数镜面拼合而成的巨掌，在月光下竟有半息凝滞。
墨寒渊的剑气与她同时抵达。
霜刃劈开镜片暴雨的轨迹里，苏灵悦的铜钱阵第二次缠上怪物手腕。
这次燃着金光的钱币没有变成\"凶\"字，而是将镜面烧出焦黑的裂痕。
\"左膝第三块棱镜。\"墨寒渊突然贴着她耳畔低喝。
苏灵悦的阴阳眼应声望去，果然看到那里有块颜色稍浅的镜片，每次怪物抬腿都会比其他部位慢半拍。
少女染血的虎牙在月光下闪了闪：\"赌它全身关节都是这种残次品？\"
\"赌它全身都是残次品。\"墨寒渊的剑突然调转方向，霜纹顺着剑锋爬上怪物脚踝，\"除了头部那颗'眼睛'。\"
苏灵悦的金色封印已经裂到第三道。
她借着墨寒渊劈出的冰径腾空跃起，阴阳眼终于看清怪物头顶镶嵌的赤红宝石——那东西竟与她怀中魇丹产生完全相反的磁场，每次灵力波动都会令她太阳穴突突作痛。
\"阿渊！\"她突然用三年来从未叫过的昵称大喊，\"《北荒异闻录》第三卷十七页！\"
墨寒渊刺向怪物心口的剑锋微滞，旋即划出更凌厉的弧度。
他终于想起那页泛黄古籍上的记载——赤瞳镜妖，弱点在额间血珀，然其周身镜面皆可化刃，唯以...
\"以子之矛攻子之盾！\"苏灵悦的铜钱阵突然全部爆开，金色碎屑竟在镜巨人周身形成无数微小棱镜。
当怪物本能地反射这些光点时，墨寒渊的剑已经刺入它左膝那块浅色棱镜。
镜面碎裂的脆响如同开启某种机关。
怪物庞大的身躯突然僵直，头顶血珀开始高频闪烁。
苏灵悦趁机甩出最后三枚铜钱，燃烧的\"吉\"字终于第一次朝上。
\"就是现在！\"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召唤阵，\"白泽！\"
月光突然被撕开道裂缝。
通体雪白的灵兽踏碎镜面而来，额间独角精准抵住怪物正在蓄能的血珀。
墨寒渊的剑锋裹挟着霜气刺向白泽独角指向的位置，却在即将触及时被突然暴起的镜刃风暴掀翻。
苏灵悦的金色封印裂到了第七道。
她看到墨寒渊的后背撞碎三面石墙，看到白泽的独角开始出现裂纹，看到怪物头顶血珀正在凝聚出熟悉的光斑——三年前实验室命盘启动前，也是这样妖异的红光。
\"赌局还没完呢...\"她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，突然扯开彻底碎裂的封印咒。
怀中的魇丹自动浮空，与怪物脐带处的赝品灵珠形成血红漩涡。
所有镜面在这一刻停止攻击。
白泽的独角突然爆发出刺目银辉，墨寒渊的剑尖终于触到...
剑锋距离血珀还剩半寸时，墨寒渊突然松开握剑的手。
霜纹剑竟在脱手的瞬间化作流动的冰晶，顺着镜刃风暴的旋涡反向攀附，眨眼间将赤红宝石冻在冰棱丛中。
\"赌你会先融化。\"他咳着血沫冷笑，被镜片割破的衣袖里突然抖出张黄符。
苏灵悦的铜钱阵恰好在此刻全部爆裂，飞溅的金属碎片被冰棱折射成万道金光，刺得怪物额间血珀发出瓷器炸裂的脆响。
\"破！\"
两人同时暴喝。
白泽的独角终于贯穿冰层，墨寒渊的掌心符咒燃起青焰。
当冰与火同时钻进血珀裂缝的刹那，整座庭院的地砖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掀上半空。
苏灵悦的阴阳眼看到漫天飞舞的砖石里，无数怨灵正从破碎的镜片中逃逸。
她沾血的指尖突然被温热手掌包裹，墨寒渊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：\"东南巽位，闭眼。\"
她顺从地蜷进对方染血的衣襟，听到琉璃碎裂的声响贴着脊背炸开。
怪物坍塌的轰鸣声里，有冰凉的东西擦着她耳垂坠落——是半块带着裂痕的赤红宝石，内里流转的光晕正在急速消退。
\"赔我件衣裳。\"墨寒渊用剑鞘挑起那枚宝石，霜纹顺着裂痕爬进去，\"上等的云锦，被这玩意扎了十七个洞。\"
\"拿你私库钥匙来抵。\"苏灵悦瘫坐在满地镜片渣里，锁骨下的封印咒已经碎成金粉。
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，突然被月光下闪烁的微光吸引——怪物消散的腹部位置，半张泛着磷火的皮卷正缓缓浮现。
墨寒渊的剑尖比她的铜钱快半步。
当地图残片被霜气卷到眼前时，苏灵悦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：\"等等！
这墨迹...是鲛人血混着尸油？\"
阴阳眼捕捉到皮卷边缘细微的蠕动。
她弹出枚铜钱压住试图逃窜的黑线，转头却见墨寒渊从袖中取出另半张地图。
当两片残卷在月光下拼接完整的瞬间，斑驳墨迹突然浮空重组，显露出连绵山脉中某个被朱砂圈住的位置。
\"三川交汇处...\"墨寒渊的指尖抚过图上山形标记，\"二十年前被山洪埋掉的那个古祭坛？\"
苏灵悦突然抓住他手腕。
阴阳眼倒映的皮卷上，本该是空白处的位置显出密密麻麻的红点：\"这些是...血祭坑？\"她声音发紧，\"每个标记点都对应着近五年失踪案高发地。\"
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她后颈。
墨寒渊不知何时摘了沾血的护腕，正用里侧的丝绸给她擦拭脸上的血痕：\"苏大小姐现在怕了？\"
\"怕他们不够疯。\"她龇着虎牙笑出声，突然扯过对方衣襟擦铜钱上的污渍，\"当年实验室炸出三丈高的血雾，可比这刺激多了。\"
墨寒渊的冷笑还凝在嘴角，突然瞥见她擦铜钱的手指在细微颤抖。
他反手扣住那截手腕，霜纹顺着经脉探进去，果然触到灵力枯竭的虚浮。
\"拿命逞强的毛病什么时候改？\"他捏碎颗药丸抹在她龟裂的唇纹上，\"白泽的角都比你命硬。\"
\"总比某个连剑都握不稳的...\"苏灵悦的嘲讽戛然而止。
她阴阳眼突然看到墨寒渊垂在身侧的左手——本该莹白的掌心布满蛛网状黑纹，正顺着腕脉向上蔓延。
霜纹剑突然横在两人中间。
墨寒渊用剑鞘挑起她的下颌，眼底翻涌着熟悉的恶劣笑意：\"苏姑娘若是心疼，不如把魇丹分我半颗？\"
夜风卷着腥甜拂过满地狼藉。
拼接完整的地图突然无风自燃，青紫色火焰中浮现出枚血玉扳指的虚影，又在即将消散时炸开句残破的箴言：
【三川倒灌日，归墟现天光】
苏灵悦的铜钱叮当坠地。
她看着墨寒渊剑尖挑住最后一簇火苗，霜纹将箴言烙进剑鞘内侧的暗格，突然笑出声。
\"喂，\"她踢开脚边的镜片渣，\"赌下次掀他们老巢时，我能比你多烧三张符？\"
墨寒渊的佩剑发出清越铮鸣。
他转身时大氅扫过她还在渗血的膝盖，月光把并肩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\"赌你撑不过第一重咒杀阵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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