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中午裴东顺没在三中出摊，因为他跑化工街去了。
他早上六点多就去了化工街摆摊，化工街的员工七点下晚班，八点上早班，中间这一个小时人非常多。
他五点就把小院隔壁理发刮胡子的老头儿喊醒了，老头儿骂骂咧咧的给他剪了个颇有精神气的发型，刮了胡子，得知他要去当自己的衣服架子，理发老头儿还给他胡了一把过期的哈喇油。
裴东顺收拾的倍儿精神就去化工街，他还是摆在上一次的位置，这次没有树，模特没有放的地方，不过不要紧，他就是模特。
裴东顺身穿黑色飞鹤纹的运动服，精神抖擞的拿着小蜜蜂吆喝，就交接班那一会儿裴东顺以六十一套的价格成交了四十多套，他的话术多了一项，“你看我穿这一身一点都不像七十多岁的人吧？这衣服就趁人，就显年轻！挺阔！”
他跟客户们闲聊，说去年在这卖过保暖套装，卖了不少，这附近都是老熟客了，都按六十一套，这就是熟人价。
有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发出质疑，说去年卖保暖套装的明明是个略显沧桑的老头儿，和他不太像。
裴东顺就笑，你看我那时候年纪大，现在我穿一身洋气的衣服就嫌年轻了不，看着像六十来岁了不？
周围的人笑笑呵呵的疯狂下单，男青年自觉给捧了场，小声问裴东顺能不能便宜点，裴东顺找钱的时候多找了五块钱，使个眼色递过去男青年就明白了。
十点多的时候那个男青年又来了裴东顺的摊子上，他来跟裴东顺谈一场小生意，“叔，我介绍人来买衣服，你卖58一套，卖一套你就给我五块钱提成行不？”
你看吧，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。
自认是聪明人的裴东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。就算是卖五十三也比在三中卖的贵呢！
中午吃饭的空隙，裴东顺共成交了21套来自刘壮壮介绍的订单。
哦，刘壮壮就是上午给捧场的男青年。
刘壮壮的台词是这样的，“xx厂门口卖运动服的老板是我远房表叔，咱们组有要买运动服的就去找他，提我名字便宜两块钱。”
是的，刘壮壮是他们二车间组的组长。
裴东顺托最后一个刘壮壮介绍来的买衣服的人转达刘壮壮，明天有事找他，今天收摊回家。
裴东顺从化工街收完摊就马不停蹄赶去了三中。
今天可是周六，下午很多接学生的家长，人流量不比大集少，得把握机会。
裴之下午有竞赛课，出不来，不过不要紧，她已经找好帮忙的人了。
同班的同学李望南，她没有竞赛课，这是个很灵活的小姑娘，平时靠着给班里的学生跑腿买零食、给普通班的学生代写作业挣点小钱，裴之喊她帮忙在校门口卖衣服，两个小时三十块，主要就是帮忙找货，李望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，时薪十五块！她给人家代写周末的全科作业才给十块钱了！
裴之认认真真的上竞赛课，李望南和裴东顺热热闹闹的卖货。
裴之上完竞赛课出校门的时候，裴东顺的摊子上竟然还有人，裴东顺吆喝着，李望南在车子上扒拉货递给他，两个人配合相当默契。
李望南要坐六点回家的公交，但这时候校门口的公交已经走光了，裴东顺收了摊子和裴之一起把她送到了公交车站，结了三十五块钱给她，因为她干了两个小时零十几分钟。
送走李望南，裴之和爷爷去吃晚饭 ，两人挑了个面馆，一人一碗拉面。
裴之最近两天老是腿疼，估计是有点缺钙，只要是关于长个子的事裴之从来不含糊，吃完饭就跑去了药店买钙片，没听药店的销售推销，直接买的最朴素的八块钱的，就这个最纯粹。
买完钙片一看时间，才七点多一点点，俩人闲不住，跑一中摆摊去了。
去年摆摊的那个店关门了，门上还贴了个租房转让，俩人白嫖了一个晚上，没交租金。
天一热，晚上出来消食的就多了，一中南校区本来就是县城中心位置，学校门口一茬一茬遛弯的人，摊子上自然而然有了三三两两闲逛的。
看得多，买的少，裴东顺也没开喇叭，离教室近，怕影响里边学习。
裴之就往自己身上套了一身牡丹花纹的，裤腿有点长，还得挽三道……
裴之穿起来效果不咋样，因为她实在不算高，又吃不胖，裴东顺看了几眼蹦蹦跳跳干劲十足的孙女，揉揉眼睛，“要不你还是脱下来吧，咋还没我穿的好看呢？”
“……”
多冒昧啊家人们，青皮嫩嚷的小黄瓜竟然比不过老丝瓜瓤子好看？
裴之不理不睬，拒绝接受这类不好的信息。
虽然买的不多，但零零散散也卖了几套，不算白来，毕竟大头在后边呢。
九点半，摊子上开始上人了，裴之站在三轮车上拿着大灯照摊子，之前都是店老板帮忙扯个大灯，现在只能裴之自己上了，明天得绑个竹竿才行，要不然胳膊疼。
吵吵嚷嚷的摊子上人来人往，裴东顺的话术已经练的滚瓜烂熟，一中的孩子们还有不少记得他的，嘴甜的还打了招呼希望给便宜点，裴东顺干脆按照五十一套卖的，两个人忙到十点半，就收摊了。
老爷子可以熬夜，裴之不行，任何不利于她长个子的行为都该扼杀在摇篮之中。
长个子，是她的执念。
裴之回到住处瘫床上就睡，她现在铺的盖的还都是冬天的厚褥子被子，半夜都给裴之热醒了，她迷迷糊糊的把衣服全脱光，又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裴之一摸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直接吓醒了，恍恍惚惚才想起来是自己把衣服脱了的，她起床吃了饭，就开始做作业，中间给裴东顺打了个电话，裴东顺已经在化工街摆上摊了。
上午写完作业裴之就骑车去了化工街，裴之还是第一次来这里，一条街上好几家厂子，卖各种吃食的把路两边占满了，裴之买了个杂粮煎饼，又买了包归一牛奶，嗯，巧克力味！
吃饱喝足就去找爷爷，裴之赶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激情奋发的演讲骗子话术，裴之有眼色的给摊子上的客户找衣服，这个要黑色带花的，那个要黑色带云的，试衣服的也很多，甚至还有人让裴之帮忙给试试，他们要给家里孩子买。
裴之帮着试了好几次外套，裴东顺身上的外套也换了好几次，忙忙乎乎的过了饭点以后摊子上人就不多了。
裴之看着摊子，裴东顺去吃饭。
裴之看着摊子的时候摊子上也时不时有人过来看衣服，有人看裴之面嫩，讨价还价的厉害，裴之呆着一张小脸，“我爷爷说了就是卖60的。”客户嘟嘟囔囔裴之不懂变通，裴之充耳不闻，都付完钱了愿意嘟囔就嘟囔呗！
裴东顺一顿饭吃的时间稍微长了点，中间有个四十多岁的男士找裴之买衣服，也不还价，也不挑款式，随机把一套黑色的套装拿在手里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裴之，裴之接过钱随手摸了摸，心里咯噔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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