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，原主不到七岁，爹娘就意外离世了。
而后，她被送去大伯家，跟着奶奶讨生活。
余老太向来不喜原主的娘，又觉得女娃都是赔钱货，所以十分嫌弃原主。
打骂都是家常便饭。
家里多出一张吃饭的嘴，大伯娘孙氏这么刻薄的人，哪里容得下？
对原主，自然也是百般磋磨。
所以，每日鸡啼第一声的时候，原主就得爬起来干活了。
小小的孩童，还没灶台高，就踩在小凳子上烧水造饭。
洒扫喂鸡，伺候大伯一家子洗漱用饭，屋前屋后的忙活。
如此过了几年，小姑娘倒也坚强地长大了，抽了条，模样也慢慢长开。
然而，厄运专挑苦命人。
孙氏有个侄子，名唤孙勇，年近三十，还没娶上媳妇。
走亲戚时，瞧见了刚刚及笄的原主，立时起了老牛吃嫩草的龌龊心思。
孙氏本来就不愿意给原主凑嫁妆。
听了娘家的游说，也觉得把心莲许给自家侄子，省钱又省事儿。
可等她从娘家回来，才晓得余老太已经拿了宋家的聘银。
这下，本只是不碍眼的原主，突然变得尽是优点。
模样清秀，性子老实，吃得少，干活儿还利索。
就连“命硬”这个缺点，也不是什么缺点了。
没有亲爹亲娘，娘家还有她这个姑母帮着说话，这丫头岂不是任她侄子捏圆搓扁？
孙氏越想越亏，只觉得肥水要漏进外人田，急得抓心挠肝，日日在余老太跟前念叨。
但聘银已经进了余老太的口袋，她就绝不可能再往外吐。
不管孙氏如何劝说，余老太只当听不见。
眼看软的行不通，孙氏索性撺掇自家侄子来硬的，想把生米煮成熟饭。
侄子是个色胆包天的浪荡货色，自是无有不应的。
昨儿夜里，孙氏特地留了门，侄子则按计划悄悄摸进了原主住的柴房。
不曾想，原主宁死不从，一头撞在墙上，血流了一地。
记忆里，在寄人篱下的八年里，原主受尽了委屈。
余心莲鼻头一酸，当即推门来到院里。
张氏顾及宋景和的名声，犹豫再三，已经准备掏钱了。
余老太跟斗赢了的公鸡似的，昂首挺胸地等着摘取胜利果实。
“慢着。”余心莲的声音很虚弱。
见她出来，众人皆是一惊。
瘦瘦小小的人儿，头上胡乱缠着布条。
因为失血过多，面色惨白，瞧着实在可怜。
余心莲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：“你们杀我不成，还想害宋家担一条人命吗？”
她的声音虽轻，却让院内所有人脸色大变。
“你胡沁什么！莫不是睡糊涂了？进屋去，大人说话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？”
余老太毫不心虚，指着余心莲的鼻子就骂。
在她眼里，余心莲就是个泥捏的面人儿，任打任骂。
“究竟怎么回事？”张氏的目光，在这祖孙二人之间来回睃巡。
余老太长叹一口气，似有万般无奈：
“老婆子本想替她瞒下，毕竟那事儿啊，对姑娘家名声不好。嗐，不过是年轻男女，一时情难自禁罢了。”
这话说得暧昧又歹毒。
似是而非的话，对女子的名声，杀伤力极大。
尤其是在村里，只要经四邻的嘴传上一圈，没影儿的事，也能成为铁铮铮的事实。
倒打一耙，可是余老太最擅长的。
余心莲怒道：
“年轻？大伯娘那侄子都快三十了！她也好意思要我给他做媳妇？
“我不愿意，她就伙同那浑蛋，半夜潜进我屋里，想强迫我！若非我命大，昨儿夜里我就撞死了！”
余老太破口大骂：
“你说是老大家的放进去的，可有证据？再说了，那可是你亲大伯娘，还能害你不成？
“我看哪，你就是瞧上了人家孙家天天有肉吃，才自个儿把门敞开的吧！”
她斜着眼看余心莲一张小脸涨得通红，心里愈发得意：小姑娘面皮儿就是薄，还想和她斗？
不曾想，余心莲并不自证：
“隔壁村早都传开了！孙勇先头定亲的那个姑娘，分明是被他醉酒打死了！人没了，还被他家造谣，说姑娘跟人跑了，让姑娘家赔钱！
“就这样恶毒的人家，谁能瞧得上？更别提他那张老窝瓜脸了，隔半里地瞧见了，都能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！”
张氏强压嘴角，差点儿没绷住。
这姑娘小嘴跟淬了毒似的，一点儿不饶人。
长得娇娇柔柔的，性子倒是爽快，很合她的脾气。
余老太霸道惯了，什么时候吃过亏？
她一把薅住余心莲的头发：
“小破鞋！活该浸猪笼才是！平日里的鹌鹑模样，果真是装的！
“今个嘴这么厉害，莫不是以为张氏那个悍妇会给你撑腰？做梦吧！她大儿媳妇，都被她训得跟条狗似的，你还指望她帮你？”
余心莲本就头晕站不稳。
余老太这一扯，直接把她拽倒在地。
紧接着，余老太就丝滑地使了招泰山压顶。
可就在下一秒，张氏伸着指甲，直往余老太脸上招呼：“说谁呢！我怎么训媳妇，与你有何关系？让你嘴不干净！”
余老太忙着躲避张氏的利爪，身子左歪右歪，还想扯张氏的发髻。
余心莲抓准时机，翻身扑倒余老太，又踹又咬，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。
宋大郎是男子，不好对余老太这样的老妇人动手，只能拉拉偏架。
余老太的手刚扬起，就被宋大郎抓住：
“莫打喽，莫打喽！有事儿说事儿！老太太你也是，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？”
“老贱货养的小野种，臭不要脸！”余老太朝宋大郎唾了口深黄色的浓痰。
张氏见状，像大鹅似的张着双臂扑上来：“老东西，我今儿非撕烂你的嘴不可！”
余心莲被张氏一把掀下，正愣着，就见张氏和余老太纠缠在一处。
二人斗得脸红脖子粗，张氏挠余老太的脸，余老太扯张氏的头发，谁都不肯撒手。
余老太双腿夹着张氏的腰，就地一滚，翻过身，眼看着就要骑到张氏身上，占上风了！
余心莲急急喊道：“快把她们拉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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