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家人进了堂屋，堂屋立即显得拥挤起来。
问候完戴老爷子，十双眼睛就被戴老爷子身边的俏佳人吸引去了目光。
“她是谁？”丁慧先忍不住发问。
“亲戚。”戴老爷子如此介绍夏暖。
除了大儿子，二儿子和小儿子都野心极大之人，娶的媳妇也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亲戚？丁慧打量着夏暖，衣服九成新，样式和颜色很朴素，棉质布料，一看就是穿不起的确良的乡下人。
脚上白鞋的标，她也没见过，不知从哪买的便宜货。
“不会是大嫂家的亲戚吧？”丁慧捂着鼻子表示嫌弃，“也就大嫂才有乡下穷亲戚。”
刚好慕景之捧着菜碗从门外进来，他身上的衣服和七十年代老农民没区别，丁慧更嫌弃了，“一股粪味儿。”
戴老爷子板着脸，“饭菜都是你们大嫂家的穷亲戚做的，粮食和肉蛋也是他们送来的。反正也没煮你们的，正好你们不用吃了。”
戴二弟戴青木偷偷掐了媳妇一下，“父亲您别和丁慧一般见识，她那张嘴整天就会胡说八道。”
戴老爷子摆手，“我们的晌午饭好了，想吃自己煮去，12点才上门，存心找茬的。”
戴青木轻轻推着媳妇，“丁慧，你和老三家的去做饭去，我跟父亲说事。”
丁慧很不满，但也不敢在公公生气时太过分，拉着弟媳妇伍芳出了堂屋。
“景之，暖暖，来，坐下吃饭了。”戴老爷子招呼慕景之和夏暖。
慕景之和夏暖对视，这时候肯定不能直接走了，便在戴医生的旁边坐下了。
戴青木和戴三弟戴苏木在戴老爷子另一侧坐下，两个少年在两人身边坐下。
只剩下两个位子，四个少女两两挤着坐下了，戴老爷子却怒了，“你们大伯娘的位子呢？”
孔翠霞不知家里有客，两个小叔子是她带回来的，她哪能安心坐下？“我去厨房帮忙，你们先吃。”
两凉两炒两烧六个菜，都是大菜碗上的，样子不好看，吃到嘴里不比饭店味道差。
戴青木想和父亲说事，吃了口菜后，便暂不开口了。
戴老爷子全程盯着儿孙的筷子，一看他们把筷子当成叉子似的叉菜，就把自己的碗伸过去接，搞的他的儿孙只敢少量少量的夹。
一进厨房，丁慧和伍芳的眼都直了，木架上三四个麻袋，木架下土豆和洋葱堆成堆，房顶垂挂着咸肉腊肠和咸鱼。
丁慧伸手打开碗柜中间抽屉，抽屉里是满满的鸡蛋，她惊讶的与伍芳对视，伍芳刚想说话，立即转头看向厨房门外。
孔翠霞从门外走进来，看到拉开的碗柜抽屉，面色不变，“鸡蛋、粮食和屋顶上挂的，都是乡下穷亲戚送的，没办法，乡下亲戚穷，只能送这些给我。”
“大嫂家的亲戚对你可真好。”站在丁慧身旁的伍芳，好像听到了二嫂咬牙的声响。
“那是自然，哪个乡下人不巴结城里人？说起来老二和老三你们两家也有一些拐弯抹角的乡下穷亲戚，他们难道没给你们送吗？”
丁慧、伍芳“……”
孔翠霞瞥了一眼不吭声的二人，从抽屉里拣出十个鸡蛋，“洋葱炒鸡蛋，这个快，炒好赶紧给他们端上桌去，可别吃着等着，让我家的穷亲戚看了我们城里人的笑话。”
见二嫂不动，伍芳去揭灶台上的锅盖，结果锅里还有半锅土豆粉条炖肉。
她把炖肉舀出来刷锅。
孔翠霞边切洋葱边笑，边抹着辣出来的泪水，真解气！今天是她嫁进戴家二十多年最解气的一次。
她得跟丈夫说说，景之和暖暖就定在她家穷亲戚的位子上了，她要在往后余生，一直用这两个孩子打弟媳妇的脸。
刷了锅，伍芳扯扯丁慧衣袖，“二嫂，你烧火。”
孔翠霞把切好的洋葱和搅好的鸡蛋放灶台上，端起半盆炖肉，“我给他们送去，老三家的你炒菜，多放点油，鸡蛋吃油。”
厨房里只有丁慧和伍芳了，丁慧才咬牙切齿问：“老三家的，你真不知道那两人是谁？”
伍芳摇头，“我真不知道，我只听婉凝说她爷爷家不缺粮，这一年多我和你一样，来了板凳没坐热就被赶走了。要不是今天挑着饭点来，谁知道大哥家厨房里这么满？”
“公公是故意的！”丁慧的牙咬的咯吱吱响，“就因为我刚才说了穷亲戚，他就故意让我看穷亲戚有多大方。”
“这些真是穷亲戚送的吗？”伍芳不太相信，“也许是公公买的，黑市上不缺粮和蛋。”
丁慧指着屋顶上的垂吊，“就算黑市上能买到大量鸡蛋，能买到咸肉腊肠吗？那两人绝非一般的乡下人。”
“你是说，公公和大哥有事隐瞒我们？”
“肯定！”
桌上的菜碗已经空了，孔翠霞把半盆炖肉放上桌，“你们先吃米饭，我去煮些挂面，拌菜汤更合适。”
“谢谢大嫂。”戴青木吃的满嘴油，很久没吃到油水这么足的菜了。
孔翠霞笑意盈盈，“不客气，多亏我家穷亲戚给我送来粮和菜，不然大嫂可没法招待你们。”
戴青木“……”
噗！戴医生喷笑，“我媳妇说的对，我家亲戚穷的就剩下粮和肉了。”
戴老爷子也嘴角上扬，“老大家的，多和你家穷亲戚走动走动，可别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把穷亲戚送来的东西往外推，不然我怕我也得觍着老脸踩着饭点去别人家蹭吃。”
“是！”孔翠霞应的干脆，转身出去不久又端来一大碗炒鸡蛋，“也多亏农村方便养鸡，不然谁舍得一口气炒十个鸡蛋？”
戴青木很想放下筷子说不吃了，但是香喷喷油汪汪的炒鸡蛋，硬生生诱惑走了他的筷子。
孔翠霞煮了十斤挂面，菜碗被面条抹的都不用刷了。
慕景之和夏暖提出告辞，戴老爷子颔首，“我还要教训这些不孝子孙，就不留你们了。”
助力车离开后，两个少年交头接耳。
11岁的戴川枳问14岁的戴川栋，“三哥，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辆摩托车很眼熟？”
“我看到过，”戴川栋的目光还望着院门外，“卜飞扬骑过，不过卜飞扬换了一辆更酷的摩托车。”
“酷？”
“就是比帅还帅的意思。”
“我没见过，你说，大伯母家的穷亲戚是不是认得卜飞扬呀？”
“也许认得，也许那摩托车就是卜飞扬卖掉的旧车。”戴川栋不是很确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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