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天晚上，唐清瑶加完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。
老式的楼梯上没有灯光，唐清瑶就借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一层层的楼梯。
这里跟她在燕城的老式楼房不一样。
燕城的房子虽老，可位置却在二环内，老房子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北漂的青年，她时常半夜回家都能遇到下楼拿外卖的年轻人。
可苏城这里的老房子不一样，苏城的经济中心早已从老城区里挪了出去，老城区留下的大多是已无力再工作的老年人。
所以，这里看似生活了不少人，到半夜时分，往往安静得吓人。
即使马路上偶尔传来的汽车行驶的声音，似乎也在很遥远的地方。
唐清瑶还是有些害怕一个人半夜走楼梯。
于是她就一边回忆自己跟爸爸小时候的事情，一边走。
可走着走着，自己手机照亮的光圈中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。
唐清瑶被吓得一震。
但是她还算稳重，没有惊吓到叫出来。
她缓慢地把手机上移。
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的长腿。
单手插进西装口袋。
窄腰宽肩。
祁明烨！
唐清瑶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：“你要吓死我？”
祁明烨半靠在楼梯破旧的栏杆上，脸上的神色很疲惫，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。
他声音沙哑：“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被吓死。”
唐清瑶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。
只是她依旧没有开口解释。
她错过祁明烨的身体，想要往家的方向走。
可却被祁明烨下班抓住手腕。
祁明烨的手握得很紧，唐清瑶一时没提防，手机的手机因痛被丢到了地上。
而手机上的光源也因为用尽了最后1％的电，低电量自动关机了。
周遭的一切陷入黑暗。
安静的环境让唐清瑶能很仔细地听清他心跳的声音。
他心跳得那样快。
应该很生气吧。
祁明烨也不动她，只是借着月光或者是远处出来了熹微的路灯的灯光，缓缓捧起了唐清瑶的脸。
他将额头抵在唐清瑶的额头上。
如果此时此刻有人路过的话，肯定会看到一对恩爱的情侣，他们彼此相互依偎着，在这春夏交替的季节，任由那充满爱意的藤蔓在这暗夜里随意生长。
可偏偏，唐清瑶在想，他们之间此时此刻正在成长的，也许是恨意。
祁明烨深深吸了口气：“唐清瑶，跟我道歉。”
唐清瑶轻轻吐了口气：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错哪里了？”
“我不该去找光瑜。”
祁明烨：“不对。”
“我不该当着苏江月的面让你难堪？”
“..…”
唐清瑶想不出来第三个原因了。
祁明烨也不生气，他摸着唐清瑶鬓角的碎发，语气也变得随和起来。
“清瑶，是你在做决定之前，永远都不会跟我商量。”
“清瑶，你知道吗，如果我刚刚不是去找了光瑜，我们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冷战不说话吗？”
唐清瑶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祁明烨的手从她的脸上移动到她的脖子上。
唐清瑶很明显的感觉到，祁明烨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。
祁明烨控制着自己的平稳：“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我分手吗？”
到唐清瑶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，祁明烨的手在她的脖子上微微收紧。
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“没有。”
这下祁明烨的语气更急促了：“那为什么不回家？这个人跑到这里住？你不知道我在等你跟我解释吗？”
唐清瑶有些无助地爱上了眼睛。
她轻轻吸了口气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说完这句话后，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。
“我真的不知道，明烨。”
她这两天一个人躲在这所房子里，可每天脑子想的都是祁明烨那天冲进包厢里来的画面。
她回想了无数次祁明烨冲进来的细节。
祁明烨看到了什么？自己当时跟祁光瑜在干什么？
对，她当时离祁光瑜很近，就想让苏江月误会他们在接吻。
那祁明烨也误会了吗。
唐清瑶越想，心里就越堵得厉害。
她明明知道祁明烨在等她的解释，可她偏偏不愿意去解释。
她也知道，只要她肯解释，祁明烨就肯定会相信她。
可越是知道这一点，唐清瑶就越不想解释。
好像潜意识里，她就是要让祁明烨失望，你看吧，唐清瑶就是这样的人，她配不上你。
就像是自己突然得到了一块美味的蛋糕。
她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不配吃，但理智上她又会鼓励自己鼓起勇气去尝一尝。
于是，她挖了一勺蛋糕，结果蛋糕却掉在了地上。
她无比的内疚，失望。
就好像自己证明了，看，你鼓起的勇气只会糟蹋了这块蛋糕。
对于唐清瑶来说，祁明烨就像是这块蛋糕。
原本唐清瑶以为，只有把他越推越远，才算是对的。
可直到看到祁明烨的那一刻，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作。
她就是想让祁明烨来找她，她就是想让祁明烨在明明是她做错了的情况下，也要来找她。
只有这样，她才能感受到明确的爱意。
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这般自私的人，唐清瑶哭得更厉害了。
祁明烨在唐清瑶低声的抽泣中，终身心软了下来。
“哭什么？唐清瑶，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。”
唐清瑶这两天所有的倔强、踌躇、所有的打定主意。
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了泡沫。
她哭得越来越厉害，最后抽抽搭搭的说了一起：“祁明烨，对不起。”
祁明烨身体并没有动，他只是淡定地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。
“恩。晚了。”
“唐清瑶，这一次我非要治一治你这喜欢逃避的毛病。”
他轻轻吸了口气：“清瑶，你知道吗？刚刚如果你要是说你想分手，我会掐死你。”
祁明烨的声音明明很平淡，到唐清瑶还是听出了笃定的意思。
“所以，唐清瑶，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，既然我得到了你，我死都不会放手，死都不会。”
祁明烨的大手摩挲在她的颈侧，微微用力的掌心像是在告诉唐清瑶他说话的真实性。
“所以你不用怀疑我对你的爱意，想明白了吗？唐清瑶？”
唐清瑶没动。
祁明烨用力将唐清瑶向外推了一步，他直死身子，黑暗中唐清瑶依旧能感受到祁明烨周身满满的压迫感。
他语气慵懒却严肃：“想明白了就自己滚回来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便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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