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身影猛地从殿外疾冲而出，跃到了宋初尧身后。
他一把拽住了宋初尧的手腕，硬生生将她从坠落的边缘拉了回来。
两人身体同时后仰，重重撞在石阶上。
轰！
一声巨响骤然炸开。
这个一辈子机关算尽的男人，最终却倒在了他梦寐以求的宫门前。
他的身躯扭曲着瘫倒在地，四肢抽搐了几下，随即彻底静止。
黑衣人一倒下，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党羽瞬间乱作一团。
西辰王冷喝一声。
“拿下！”
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禁军迅速将那些残党团团围住。
片刻之间，所有叛逆之徒皆被制伏。
宁宣帝和秦皇后被几名侍卫从密道中搀扶而出。
二人衣衫凌乱，面色苍白，眼中满是惊悸。
但他们还未来得及喘口气，目光便纷纷投向了另一个方向。
只有宋初尧，依旧软绵绵地靠在凌楚渊怀里。
她意识模糊不清，眼前景象不断晃动。
就在刚才……
她明明悄悄对大哥宋墨使了个眼色，示意他来救自己。
可为什么，最后出现的，却是他……
凌楚渊脸色铁青，额角青筋暴起。
他一手扶住宋初尧的肩膀，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，试图让她站稳。
可还没等他说话，宋初尧竟忽然抬起手，甩开了他的扶持。
她咬紧牙关，踉跄一步，终于站稳了脚跟。
然后，看也没看他一眼，径直朝宋墨走去。
“大哥，你没受伤吧？我们走。”
被猛然推开的凌楚渊怔在原地，拳头瞬间攥紧。
他不明白，真的不明白……
为什么她在生死关头会选择相信别人？
为什么她能对自己如此冷漠？
四周寂静无声。
所有人皆被眼前这一幕幕接连发生的变故震慑得说不出话来。
没人注意到，在混乱的人群深处，悄然藏着一个不起眼的身影。
只有西辰王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。
他眉头一皱，眯起双眼仔细望去。
“雅楠？”
他低声喃喃，语气里满是震惊。
她明明已被软禁在别院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？
正纳闷间，突然，一道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。
谁都没发现，在人群掩护下，凌雅楠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，身影闪至宋初尧身后。
下一瞬，刀锋狠狠扎进了宋初尧的后背！
宋初尧身体猛地一僵，双眼骤然瞪大，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。
她踉跄了一下，本能地伸手想去扶墙。
却终究支撑不住，缓缓软倒下去。
而凌雅楠站在她身后，双手握着那柄短刀，嘴角扬起一抹扭曲的笑容。
“宋初尧！”
她嘶吼着，声音里夹杂着怨毒。
“这次，是我赢了！”
“我终于……赢了你一次！”
“凌雅楠！你干什么！”
苏怀逸怒吼着从人群后方猛冲上来。
他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短刀。
紧接着，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！
宋墨闻声猛地回头，看到妹妹倒下的瞬间，整个人如遭雷击。
他飞奔上前，慌忙接住宋初尧不断下滑的身体。
“妹妹！醒醒！你说句话啊！别吓我……求你……别闭眼！”
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，又一道黑色身影冲进了大殿。
他一把从宋墨怀中抢过宋初尧，将她抱入臂弯。
“混账！还不快叫太医！马上传太医来！谁若是耽搁一刻，提头来见！”
……
东宫外殿。
凌楚渊焦躁地来回踱步。
身旁站着匆匆赶来的宋墨、苏怀逸，还有凌珩等人。
一个个神情凝重，面色铁青。
终于，卫太医慢步走出内室。
他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，嘴唇微微颤抖。
凌楚渊立马冲上前，一把抓住卫太医的双臂，声音嘶哑地喊道。
“她怎么样了？！”
其他人也都围了上去。
谁知卫太医只是深深叹了口气。
“这姑娘的身体……哪怕背上这一刀没伤到要害，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。
凌楚渊眉头紧锁，整张脸因愤怒扭曲变形。
凌珩更是听得一头雾水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本宫听不明白！”
凌楚渊声音都变了调。
宋墨与苏怀逸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彼此眼中皆是痛楚。
片刻后，宋墨深吸一口气，伸手按住凌楚渊剧烈起伏的肩膀。
“有件事，你还一直不知道。”
凌楚渊眼神瞬间变冷。
“什么事？”
他早该想到的……
她的避而不见，她的冷言相对，她的决绝离去。
这一切都不正常！
可他却选择了一再自欺欺人！
宋墨轻叹一声，眸光复杂地望着凌楚渊。
沉默片刻后，他终于开口。
“初尧从小就染上了奇毒‘幽冥散’，此毒无解，只能靠秘制药引压制。可随着年岁增长，药效渐弱，毒性反噬愈烈。”
“这些年来，她一直暗中服药延命，但近年来药引难寻，身体早已被毒素侵蚀得千疮百孔。最近几次发作，已经严重损伤了心脉和肺腑。”
“所以她最近才一直躲着你，不愿见你。甚至一次次跟你争吵，最后干脆搬出东宫。”
“她心里清楚，自己时间不多了。她怕你看见她最后的模样变得憔悴不堪，怕你会因为她将死的事实而痛苦，怕你会为她落泪，怕你会因此失去斗志。”
凌楚渊听完，整个人愣住了。
他望着眼前的东宫寝殿。
曾经灯火通明、笑语盈盈的地方，如今只剩下寂静与荒凉。
瞳孔猛地一缩，眼睛迅速泛红。
突然，他笑了起来。
笑声起初极轻，继而越来越大，最终变成一阵狂笑。
“不可能的，不会的！”
他边笑边哽咽。
“她明明好好的，每日还能走动，能说话，能看花，能写字……怎么会只剩这么点时间？！这是假的！全是假的！”
他猛然转向旁边的卫太医，一把揪住对方衣领。
“是她让你这么说的，对不对？！”
“她总是这样，想尽办法要逃离我！这次也一样！为了摆脱我，编出这种谎话！我才不会相信！她根本不想死，她是在骗我，一定是她在骗我！”
周围人见状纷纷上前拦他。
卫太医年事已高，怕是经不起折腾。
宋墨也开口。
“谁不希望是假的？”
他声音低沉沙哑。
“可现实就是这样，我们必须面对，你懂吗！”
凌珩在旁跟着附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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