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，这条规则有待确认。
不过，现在云峥有另一件事想确认。
他的目光投向已经被重新装进棺材里的罗玉梅。
罗玉梅的尸体突然跑出去，被吊在横梁上，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，是不是想告诉他们点什么？
商贾与戏班学徒的死会不会和罗玉梅有联系？
他忽然朝棺材走去。
有个猜测，他要验证一下。
在屠夫和镖师等人疑惑的目光下，云峥做了个大胆的动作。
他将罗玉梅的领口扯开了一大片。
所有人都没想到，这个和尚竟然如此大胆。
就在书生想要怒斥云峥时，就听到了云峥的呢喃声：“果然如此。”
镖师和屠夫就在棺材边上，自然也看见了云峥所看见的画面。
“怎…怎会如此…”镖师大骇，哆哆嗦嗦地退后了几步。
就算是面对商贾和戏班学徒惨烈死状也面不改色的屠夫，看到面前的场景，也不由脸色一变。
只见罗玉梅锁骨处的皮肤，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。
正好与那道淤青重叠。
线的北面，也就是罗玉梅脸和脖子上的皮肤，都是白皙无瑕的。
线的南面，也就是她锁骨及以下的皮肤，是粉色的，不仅粗糙无比，甚至还有细微的绒毛。
屠夫觉得那粉色皮肤熟悉无比。
那是他没来罗府之前，每天都要接触的东西。
屠夫伸手在那条分界线那抠了抠，竟然从那抠出了一个洞。
他面色凝重，突然出声道：“这是猪皮。”
闻言，其他人都围到了棺材前。
果然如屠夫所说，是猪皮。
一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千金大小姐，身上怎么会裹了一层猪皮？
罗府的人知道吗？
云峥想起了下午时，小翠有意无意地遮挡他的视线。
他想，罗府应该是知情的。
小翠挡住他的视线，不是为了遮掩那道勒痕，而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罗玉梅衣服底下的猪皮。
可是，既然下午小翠她们将罗玉梅的尸体看得这么紧，为什么今晚一个都不在？
什么累不累的，都是借口罢了。
偌大的罗府，怎么会连一个丫鬟都安排不了。
这只能说明，罗府有不能安排丫鬟的理由，或者说，有丫鬟不能在晚上出现的理由。
就在这时，仵作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用布裹起来的布包。
这里面是他吃饭的家伙，一向他都是随身携带的。
他此刻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，面色凝重道：“让我来。”
那块猪皮很难撕下来，因为猪皮已经与罗玉梅脖子上的皮肤紧紧地粘连在了一起。
屠夫抠出那一角后，竟然扯不动了。
仵作摊开布包，从里面挑出了一把小小的略微有些弯曲的刀。
小刀很细长，可以从抠出的洞口探进去，仵作再小心翼翼地一勾，与脖子粘连起来的那块猪皮就快速地与罗玉梅分开了。
只是，仵作越割越心惊。
因为他将罗玉梅脖子上的一圈猪皮全部割下来后，竟然还是扯不动。
这块猪皮已经完全与罗玉梅长在了一起，就像本来就是她的皮一样。
仵作想将罗玉梅的衣裳再解开一些，犹豫了一下没敢动手。
屠夫见状，嫌他磨磨唧唧，直接替他把衣服一扯，直接将罗玉梅的上半身敞露出来。
其他人纷纷惊呼，侧脸避开。
云峥一边正对着罗玉梅念诵“佛经”，一边悄悄睁眼细看。
罗玉梅的上半身竟被猪皮裹得严严实实。
仵作继续手上的动作，却越来越心惊。
终于，良久过后，仵作终于将猪皮掀开了一角。
也掀开了猪皮底下的真相。
罗玉梅也与商贾、戏班学徒一样，除了头颅、脖颈与内脏之外，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肉都消失了。
胸腔里的内脏虽然移位，却完好无损。
骨头架子上还残留着些许肉丝。
但更骇人的是，仵作在近距离的观察下，竟然在罗玉梅的肋骨上竟然发现了咬痕以及啃食的痕迹！
仵作被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。
他的目光猛地看向还被吊在横梁上的戏班学徒，惊疑不定。
商贾和戏班学徒的死状很惨烈，全身的肉都消失了。仵作原本以为他们的皮肉之所以消失，是因为凶手用了“化尸水”之类的东西。
现在看来，很有可能……仵作想到此处，不禁脸色一白。
即使他做仵作这么多年，在衙门里见过这么多大案，也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案件。
仵作将罗玉梅收拾了一下，恢复原样后，这才和其他人说了他的发现。
“丧心病狂！真是丧心病狂！”书生又惊又怒，用大声掩盖自己的害怕。
货郎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，又冲到了角落开始了新一轮的呕吐。
镖师、屠夫、小道士慧一、樵夫沉默不语。
云峥低头沉思。
罗玉梅的死状与商贾、戏班学徒一样，全身皮肉都被吃掉了。
罗府应该是知情的，他们为什么要掩盖这件事？
为什么要谎称是病逝？
之前，他从小道士慧一那里了解到，整个生门城已经有几十号人患了传染病，并且那些人都已经病逝了。
在他们患病期间，衙门把他们全部都集中在一个地方，待死后立刻就烧掉。
那些人真的是因病去世的吗？
或者说，他们真的得病了吗？
会不会也和罗玉梅一样，是被吃掉的？
只是，衙门怕真相说出来太惊世骇俗，这才隐瞒？
如果说，论谁最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话……
云峥把目光落在仵作身上。
仵作常年在衙门工作，与衙门的尸体常年打交道。
说不定就有见过得了“传染病”而死的人。
……
商贾和戏班学徒的尸体他们没有擅自移动，而是在灵堂里另外找了片地方窝着。
寂静之下，众人昏昏欲睡，但没有人真的敢睡着。
直到天微微亮。
灵堂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，众人纷纷惊醒，警惕地看向门外。
是小翠及昨天见过的丫鬟们。
“各位，早上好！昨晚还好吗？”小翠笑盈盈地问道。她的笑容甜美又灿烂，但在灵堂里如此笑，倒显得有些诡异了。
小翠等人进来之后，就跟没发现戏班学徒的尸体似的，径直走到了他们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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