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海姗摁灭烟蒂，徐徐说道：
“你们不能在一起，太荒唐了！
无论是出于我对林仁强的恨意。
还是……还是裴若芸对我和叶志坤的记恨。
总之，你们不适合，不要越陷越深了。”
叶嘉凌蔑笑，怒视着凌海姗，反驳道：“荒唐？比你偷情还荒唐吗?”
“对！偷情。我是偷情。叶志坤也偷情，他那都不叫偷。他和天南海北的女人上床。我和他最好的兄弟上床。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！怎么，想审判我？”
凌海姗突然感到有些虚脱：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你偏偏喜欢上了林仁强和裴若芸的儿子？”
叶嘉凌的眼泪掉下来，身体不住地发抖，她看向江尧，“江尧，我该怎么办？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江尧伸出手，轻轻抹去她淌下来的眼泪，“我才不关心这些烂故事，靠这些拆散我们，想都别想。”
凌海姗又点燃一支烟：“要怪就怪你们两个，为什么要在一起？为什么在一起不告诉家长？
幸亏我让人查到了江尧的住址，幸亏我查到了江尧的妈妈是裴若芸。
叶嘉凌，这件事不能商量，你不要给我哭哭唧唧的。”
叶嘉凌已经顾不上几乎癫狂的凌海姗，她转而问向裴若芸：“裴阿姨，你会让江尧离开我吗？就因为我是叶志坤的女儿？”
裴若芸的表情少有的冷峻，“裴若海是替叶志坤、替林仁强坐牢的，半年不到，就突发疾病暴毙狱中。
里面有没有他们捣的鬼？我一家人接近家破人亡，父一辈子一辈终生不认。
结果，江尧的女朋友，居然是叶志坤的女儿。
我……”
裴若芸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，她看得出来叶嘉凌真的很爱江尧。
可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。
叶嘉凌很恍惚，明明几个小时前，她和江尧还那般甜蜜。
她心里不断咒骂这个夜晚为什么如此漫长。
凌海姗站起身来，拽着叶嘉凌的胳膊，“你先跟我回去。这里不是你家。”
“我不走！”叶嘉凌大喊，泪眼婆娑地看向江尧。
江尧的脸色阴沉得可怕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展露出这种表情。
“太晚了。就在这儿住下吧。”
裴若芸也随声附和，对凌海姗说：“已经住过那么多天了，不在乎多住这一晚，明天再回去吧，你也住下。”
凌海姗犹豫了一会儿，松开了叶嘉凌的手，“你和我睡。”
两人被安排在了一楼的客房。
裴若芸没有在一楼的卧室睡，和江尧来到了三楼。
叶嘉凌在卫生间里用力地洗澡，她感觉自己度过了这一生最煎熬的几个小时。
她觉得自己好委屈。
人生的列车突然失控，自己甚至都不在驾驶室里。
“妈……”眼泪又来了，她恼怒地想，晚上喝下去的那些酒，是不是都变成眼泪了。
凌海姗抬起头，看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泪如雨下，还是心疼了。
叶嘉凌走过来，哽咽着说：“妈，你抱抱我吧……”
一句话，把凌海姗的眼泪全都勾了出来。
凌海姗抱住叶嘉凌，让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。
“妈。你听我说。我好爱江尧。真的。”
……
“妈，我爱嘉凌。我离不开她。”
江尧凝视着裴若芸的眼睛，说得斩钉截铁。
裴若芸看着表，已经四点了。
“睡吧。天亮之后就好了。”
江尧披着一块浴巾，呆坐在沙发上，慢慢说道：
“妈，我什么都能听你的，我什么都依你。但你要是想让我离开嘉凌。不行。”
裴若芸说：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，嘉凌是叶志坤的女儿。
如果我知道，我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，就阻止你们了。”
江尧的心跳不由地加快，声音也提高了一些，“我没法和你说，我怎么说？
我说嘉凌是叶志坤的女儿，她知道我是林仁强的儿子。
我怕你以为，她接近我是另有企图。
我怕你以为，我接近她是为了进入桐林。
我想让你慢慢发现她真的是个好女孩，然后再告诉你她的家世。”
裴若芸叹了口气，摩挲着江尧的后背，说道：
“小汐的妈妈那天过来了，说小汐这几天情绪不好。
她不了解她的女儿，以为小汐是在学校里受到了排挤。
我一听，就知道是因为你。
叶嘉凌不合适。你还是和小汐在一起吧。”
江尧不喜欢裴若芸这种表达，“说得好像小汐是我的备胎。你别这么说。”
裴若芸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，感慨着说道，“比起嘉凌，小汐是更好的选择。”
江尧轻笑着摇头：“假如你们都不同意，我就带着叶嘉凌私奔，我不需要家长的祝福。我有的是钱，我去哪儿活不下去？”
“江尧，你就是爱钻牛角尖，当初你喜欢钟晓雨的时候，你有想到过今天你连她的名字都不提了吗？”
裴若芸循循善诱，“说什么私奔，你放得下我，叶嘉凌能放下凌海姗和叶志坤吗？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？”
“不要提钟晓雨，她拿什么和嘉凌比？”
“给自己一些时间，一切都会过去的，十八九岁的感情都很炙热，这我明白。可爱情就是没有一帆风顺的不是吗？小汐知道你和叶嘉凌在一起后，她难道好过吗？不都这样过来了？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。你也可以坚强。”
江尧不想再和裴若芸说下去了，他认定的事情，不需要多言。
几个小时翻来覆去，江尧根本无法入睡，眼瞅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明亮起来。
裴若芸打开了江尧的房门，坐到他旁边。
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定辗转反侧心事重重。
裴若芸抚摸着江尧的脸，把他眼前的刘海拨到一旁，声音温柔地问道：“睡不着？”
江尧轻轻点头。
裴若芸说：“妈妈也睡不着。想了很多事情。”
江尧感觉心里堵得厉害，“妈，嘉凌很好。我舍不得。”
“我也舍不得。”
“什么？”
裴若芸笑着说：“江尧，看你的本事了。你要说服凌海姗和叶志坤，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他们的宝贝女儿交给你。”
“你不会因为当年我大舅的事情，阻挠我们了？”
“不会。”
江尧有些激动，声音甚至有些颤抖，“妈，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说不会。”裴若芸挪了挪屁股，坐得离江尧的身体更近了些，说道：
“妈是被你从鬼门关上拽回来的。
你爱的女孩，妈妈也爱。”
整个夜晚，江尧都被荒唐离谱的陈年旧事密集轰炸。
他不想在叶嘉凌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。
这一刻，他终于热泪盈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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