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耳房。
“快把衣服换了，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青云推推碧云，让她快些。
“我也不知道，衣服是杏儿送来的，中午小县主不小心碰翻了汤，我怕失仪，匆匆换上的，不知道上面被撒了粉。”碧云都快吓哭了，要是小县主真的出事，她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。
“赶快吧，娘娘唤你去呢，别心软，你对人家好，人家可不领情，等钱嬷嬷探亲回来，有你好果子吃，魏嬷嬷当初的下场是什么，不记得了吗？”青云也不是故意吓唬碧云，是深宫之中，不是什么人都是好姐妹。
“我知道了，我换好就去。”钱嬷嬷的手段碧云知道的，一顿教训是少不了了，中宫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，犯这样的错误，太低级了，她认罚的；她清楚若是小县主闻的多了，真出了事，她就真的全完了；魏嬷嬷就是被人陷害，后来海棠哭着求她，她看海棠年岁小，心软了，觉得娘娘看在多年情分上会放她一条生路，最后被关在慎刑司活活折磨死的；是啊，娘娘念旧情没有让她死，可太初帝不是娘娘。
“别多嘴，杏儿无论是何下场都与你无关，那是她咎由自取，想想魏嬷嬷，再想想这件事的后果，明白吗？”她们俩是娘娘身边的第二批贴身女官，是钱嬷嬷和魏嬷嬷一手带出来的，其中的道理都明白的。
凤仪殿寝殿门前。
“雨落，你怎么在门口？”碧云疑惑道，这会儿应该在殿内伺候娘娘啊？
“回姑姑，小县主今日玩累了，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，乳母在里面看着，娘娘让青云姑姑去寻您，叫奴婢在这等您，带您去前殿，她先去趟晨曦殿看二殿下。”雨落小声说道。
“雨落，麻烦你了啊。”碧云心里有些不安，毕竟是她失察，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；她们这批进宫的运气好，后宫就娘娘一个妃嫔，相比少了太多的外部勾心斗角，但内部争斗就多了，谁不想当皇后的贴身女官呢？从前是没有人敢拿皇子下手，是以碧云在这方面掉以轻心了。
“姑姑客气了。”雨落垂眸说道，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，这都与她无关，事情不牵扯到她，就别吭声，宫里话多的人活不久。
晨曦殿。
“还难受吗？”季云婵在萧华昭睡着后，来找百里执疏，傍晚回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，小儿子整个人没有之前精神，大儿子吃完饭带着儿媳妇走的时候，往常他哪会喝了汤，只有婉兮喝，今日乖乖的就喝了；太初帝找了个烂借口不回未央宫不就是怕她骂人。
“不难受了。”百里执疏摇摇头，还是被他母后发现了，他还以为这么久都没说是没有发现呢。
“等下把药喝了，都说了不让去，路上那么远，坐轿辇就管用了不成。”季云婵皱着眉心疼的说道。
“儿臣知道错了，母后不要生气了，只是安县一事儿臣不想错过。”百里执疏坐在床上拉了拉季云婵的衣袖说道，他很久没有同母后撒过娇了，本以为会很生疏，毕竟从前他就不是爱撒娇的人，如今做起动作来却没由的顺畅，倒不像是不会撒娇的样子，到底是母子。
“下次再不允许了，这几日别往昭昭跟前凑，万一是风寒呢。”季云婵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，准备回凤仪殿处理碧云的事情。
“不行，母后你不能这样的，我明明不是风寒。”百里执疏气的脸都红了，他母后就是故意的，奈何他现在年岁不大，也不能做出什么太不符合年纪的事情，重生的事也不能说，只能自己憋着。
“那谁说得准呢，反正执疏日后若还是不注意身体，就会像这次一样，毕竟昭昭还小，本宫今日与小姑娘相处，甚是喜爱，可不能让她生病了。”小样儿，你是老娘生的，拿捏你还不简简单单，跟扒拉算盘珠子似的，想怎么扒拉就怎么扒拉。
“我错了母后，就这一次，我以后再也不敢了，行吗？”一回生二回熟，更何况一回也不生疏，百里执疏晃着季云婵的袖子，季云婵装作一脸思考的样子，没有理他。
“把药喝了，我就同意。”示意全贵儿将药端过来，看着百里执疏喝完，提醒他记得今天答应的事，看着小儿子躺在床上睡觉后，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寝殿，不再憋笑，笑着摇了摇头，总算有法子治住他了。
季云婵离开后，百里执疏睁开了眼睛，盯着床顶回想今日的事情；他的昭昭啊，这辈子有他护着，一定可以快快乐乐，平平安安的长大；想着想着又笑了笑，大抵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吧，小姑娘抓周竟抓到了水晶糕和棋盘。
“康安，进来。”百里执疏想到了什么扬声道。
“奴婢在，殿下有何吩咐？”康安今日正好当值，十岁的孩子，再早熟也是小孩，熬着熬着就想睡觉了，被百里执疏一喊，一个激灵吓醒了。
“你爹娘还在安县吗？”
“不清楚，奴婢被卖的时候还在的。”康安不知道百里执疏问这个做什么，但都是照实说的。
“我记得你说你有姐姐和哥哥，还有一个妹妹一起进宫了？”
“是，殿下记性好，还记得。”
“你妹妹多大了，在哪边？”
“回殿下，七岁，在御膳房......”
“御膳房？明日将她带去昭月殿，她日后跟在昭昭身边，再让全贵儿私下去找一趟大哥，派人将你父母兄姐接到京城的庄子上，宫里没有永远的秘密，所以动作要快。”
“奴婢谢殿下恩典，谢殿下......”再小也知道百里执疏这话是什么意思，等安县真相大白，潜在水底人必然会查究竟是谁泄了密，他在殿下身边可以安全，但家人却未必，今日说完后，自己也是十分后怕，却又只能安慰自己是为了整个安县。以此麻痹自己不安的内心；如今殿下给了生路，康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报答，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谢恩。
“别磕了，安县的事，也是你的功劳，金陵洪涝若能因此解决，你也算是大功一件，救下你的亲人算不得什么。”
“奴婢不在意这些，能得殿下青眼，已是奴婢和家人之幸，您放心，今后奴婢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，万死不辞。”康安将头磕在地上说道。
“好了，也不用说的这么惨，去吧。”百里执疏有些哭笑不得，他的未来也不至于这么惨。
“奴婢告退。”康安退到寝殿外的守夜处，擦了擦眼泪，他恨爹娘吗？他想应该是恨的，他的一辈子就葬送了，小太监熬不过前几日的大有人在，可要他看着亲人死，他也做不到，因为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，卖出去两个总好过一家人全死了强，至少这般，一家人都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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