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对方继续喝茶，向局长只能继续说话，因为停下来真的很尴尬：
“你的变化真的很大，我差点没有认出来。”
“以前的事情就当我们年轻不懂事，其实我并没有多怪你。”
“毕竟……当年的事情对你打击太大了，你经受不住打击爱上学习也是可以理解的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老哥，你能说句话吗？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吗？”
……
在向局长希冀的目光中，许关终于放下了茶杯，不过还是没有开口。
许关刚才见到向远方也很惊讶，甚至措手不及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不知道现在的向远方还是不是过去的小方子。
何况有一个这样门神（门卫），他更加不确定了。
面对这些不确定，为了村里的事情，他才没有直接开口，他怕一开口就能彻底把人得罪死，下面的事情就不用问了。
只是没想到向远方的话还是和一样密，话里似乎……还挺客气。
或许，他还是他？
“向局长，我不是不愿意说话，确实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而且，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，我刚回河阳一个多月。要是知道的话，我不会贸然上门的。”
向远方慌忙举手作投降状：“别别别，别这么叫，我叫向远方，不叫向局长。你不是来找我的？那是……”
许关道：“来贵衙门办点事，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，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遇见。”
向远方：“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吗？我一听见你的声音就下楼了，还以为自己幻听了，没想到真的是你。”
许关也不理他，有些话不吐不快：“俗话说，阎王好见，小鬼难缠。我觉得这话不太对，既然小鬼那么难缠，大概率根本就见不到阎王。如果今天的阎王不是你……”
“哥，哥哥哥哥——”
向远方越听越臊得慌，一连叫了五声哥大段许关的话，用求饶的语气道：
“别磕碜我了行吗？都是临时工，真的临时工。
“现在各单位的保卫科早就裁撤了，都是安保公司派遣的，我平时哪有功夫注意这些人啊？”
许关道：“没事，我也没放在心上。”
向远方无语问苍天，这位老哥，你看看你面无表情的脸，像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吗？
向远方抹了把汗：“你不怪我就好。”
许关看了他一眼，现在基本确认了，小方子还是小方子，他没有变，至少对待自己没有变，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：
“你一个大局长，众目睽睽之下打人，不太好吧？”
向远方不以为意地甩了一下手，道：“嗨，有啥的？又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许关愕然，问道：“都当领导了，还那么喜欢打人啊？”
向远方讪讪道：“哪能随便打人呢？都是事出有因才打的，有时候气氛到那了，不打不合适，有些人就是欠揍。”
许关：“就像刚才那样是吧？”
向远方脸上又是一苦：“我的哥啊，咱把这一趴揭过去行吗？
“唉，其实今天我真的挺尴尬的，简直是措手不及。
“当年你去当好学生了，我理解你，不怪你。
“但我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的，我想不通，一起烧过香磕过头的人，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？
“虽然情有可原，但这难道不还是一种背叛吗？
“我就时常在想，要是哪天再见了面，我绝对不主动跟你说第一句话。
“除非你给我道个歉，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，重新让你做我大哥。
“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，造化弄人，刚才那个苟日的门卫把我多年的计划全部打乱了。”
许关沉吟几秒，道：“那你现在想怎样？”
向远方把屁股从沙发上挪开，凑到许关跟前，小声翼翼地道：
“哥，你现在还能给我道个歉吗？算我求你了！”
许关心里思忖，道歉也不是不行，毕竟自己理亏，只要他别像陈明磊那样，拉着自己打架就行，对于自己人，真的不好掌握力道。
正要回答，向远方忽然坐了回去，摆手阻止道：“算了，别道了，反正我也不是一个多有原则的人！
“让你道歉只是我心里很长时间以来的一种执念，忽然想开了，感觉一点都不重要，我决定放下。
“你直接说正事吧，今天来交通局干啥？”
许关无语地咽下刚才要道歉的话，看来也不用打架了，真好。
“大概10天前，我们村里打了个报告，要自费修路，但是交通局建管处没有批。
“我托人问了问原因，说是占用基本农田，不能批。我今天就是来问问，是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，这是情况说明。”
说着，许关把打印出来的情况说明书递给向远方。
向远方接过去看了看，看了看上面那个赤果果的“4500万”，忽然感觉有些牙疼，再次无语问苍天：
“我哩哥啊，馋死我了，河阳县一年的交通预算也没这么多……你们村真的需要双向四车道吗？
“至于不批……建管处倒也不是故意卡你们，原则上，占用基本农田超过50亩的，必须到县政府去批。超过200亩，就得到省里批。”
跟许苗的同学打听的情况差不多，许关确认道：“也就是说，我们村这条路必须让省里批？”
向远方想了想，还是点点头道：“对，必须让省里批。”
许关道：“那我走了。”
向远方愣住了，道：“哥，你啥意思啊？你干啥去？”
许关道：“不修了。”
向远方拉住许关道：“哥，我亲哥，我知道你做事果断，但事儿不是这么干的，倒也不至于不修了，咱总得试试啊。
“原则上可以办的事情不一定能办成，原则上不可以办的事情也不一定不能办。”
后面一句话听得许关头晕，好半天才理顺清楚：“说话别太绕，最近我脑子有点转不开。”
都是基因改造的后遗症，他越来越不喜欢动脑子，只想直接动手。
向远方无奈只能说明白点：“基本农田是把控很严，但也不是说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“想规避或者曲线救国，总能找到空子的。主要看四个字‘事在人为’。”
“这样，你把这事儿交给我，我去找县领导，问题应该不大，顶多多磨几天，肯定给你磨下来。”
“真能行？”
“放心吧，信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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